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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怒海争锋(1 / 2)

沈金禄的人头,并未能阻止少贰教赖那颗被贪婪和狂妄充斥的心。相反,从沈金禄那里得到的、经过刻意歪曲的“明军情报”,更加助长了他的骄横之气。

“果然如我所料!明军兵力不足,补给困难,只是仗着船坚炮利侥幸胜了一阵!”少贰教赖在名护屋城的大广间(主殿)里,对着麾下家臣武将,挥舞着仿佛来自沈金禄的“密报”(实为其口供的转述),意气风发,“这正是天佑我少贰家!传令下去,水军主力即刻出发,由少贰满贞(其弟)统领,汇集各家附庸船只,寻找明军主力决战!务必在他们得到补给、或与其他明军汇合之前,将其一举歼灭于壹岐岛海域!”

“吼——!”麾下武士们发出狂热的呐喊,仿佛胜利已然在握。

少贰家作为北九州霸主,其水军力量在倭国境内也算首屈一指。很快,一支由超过一百五十艘各式战船组成的庞大舰队,在肥前沿海集结完毕。其中包括了三十余艘体型较大的关船(搭载弓箭手、铁炮足轻和接舷战士),近百艘灵活快速的小早船(用于突击和骚扰),以及少量安宅船(类似楼船,但体积和防御远不及明军战舰)。船上挤满了嗷嗷叫的武士和足轻,他们挥舞着武士刀和长枪,脸上带着对战斗的渴望和对“明国财富”的贪婪。

统帅这支舰队的少贰满贞,与其兄一样勇猛,但也同样缺乏对未知力量的敬畏。他站在旗舰关船的船头,望着舳舻千里的自家舰队,豪情万丈:“儿郎们!目标,壹岐岛!让明国人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海上男儿!夺取他们的巨舰,里面的金银财宝,都是我们的!”

“噢——!”倭国水军爆发出震天的呼应,舰队扬起风帆,划动船桨,如同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浩浩荡荡地扑向对马海峡。

然而,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已处于大明海军严密的监视之下。明军装备的望远镜和高速巡洋舰,使得其侦察范围远超倭军的想象。少贰舰队刚刚离开九州海岸不久,其规模、航向、速度等详细信息,就已经摆在了汉王朱高煦的案头。

“王爷,倭军水师已倾巢出动,舰船约一百五十余艘,正朝壹岐岛方向而来。其队形散乱,主力关船居中,小早船分散两翼,似欲采用传统包围接舷战术。”参谋长指着海图,冷静地分析道。

朱高煦看着海图上代表敌军的密密麻麻的标记,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一百五十艘?呵,土鸡瓦狗,数量再多,也不过是送死罢了。传令!舰队即刻起锚,呈单纵队形,以‘定远’、‘镇远’为锋矢,前出至壹岐岛以西二十里海域,迎击敌舰!各舰按预定方案,保持距离,充分发挥我火炮射程优势,不许任何敌舰靠近五百步之内!”

“得令!”

悠长的汽笛声在天津卫舰队中响起,如同巨龙苏醒的咆哮。巨大的铁锚在超级大的齿轮蒸汽绞盘的轰鸣声中缓缓升起,黑色的海水从船尾的轮阀中滚滚而出。以“定远”、“镇远”两艘钢铁巨舰为首,明军舰队如同一条苏醒的钢铁海龙,排成一条笔直而威严的单纵阵,破开深蓝色的海水,主动迎向来犯之敌!

一个时辰后,在广阔无垠的蔚蓝色海面上,两支代表着不同时代、不同技术水平的舰队,终于遥遥相望。

当少贰满贞和他麾下的倭军水兵,第一次亲眼看到远方的“定远”和“镇远”舰时,所有的狂呼呐喊声,瞬间戛然而止。

那是什么样的怪物啊!

低矮流畅的黑色舰身,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无情的光泽,仿佛不是木质,而是传说中的玄铁铸造!巍峨的舰桥,高耸的旗帜,尤其是舰艏那两座巨大的、如同怪兽眼睛般的圆柱形炮塔……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与这两艘钢铁巨兽相比,他们最大的关船也如同孩童的玩具般渺小可笑。一种源自生物本能的、对未知庞然大物的恐惧,瞬间攫住了许多倭军士兵的心脏。

“那……那就是明国的铁船?”少贰满贞的喉咙有些发干,但他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厉声喝道:“不要怕!不过是样子奇怪罢了!他们船大笨拙,转向不便!所有船只,散开!小早队从两翼包抄,用焙烙火矢(燃烧箭)和铁炮骚扰!关船主力,随我正面突击,靠近了跳帮接舷!只要贴上去,他们的巨炮就没用了!杀——!”

传统的海战思维,让他做出了最符合当下倭国海军战术,却也最致命的决策。

倭军舰队如同炸窝的马蜂,迅速散开,无数小早船如同灵活的跳蚤,从两翼高速冲向明军舰队,船上的倭寇弓箭手和铁炮足轻疯狂地射击,试图吸引火力,干扰明军阵型。而三十余艘关船,则鼓起风帆,在水手们声嘶力竭的号子声中,拼命划桨,如同决死的冲锋队,朝着明军阵列中央那两艘最醒目的巨舰直扑过去!他们相信,只要冲过这段死亡海域,贴近明船,就能凭借武士的勇武和人数优势,赢得胜利。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截然不同的战争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