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被强迫观刑的“观众”俘虏们,则是个个面色惨白,浑身抖如筛糠,有些人甚至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他们看着明晃晃的大刀,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恐惧与绝望,感受着那如同实质的杀气,内心的防线正在寸寸碎裂。
“行刑!”冷酷的命令如同冰锥刺破空气。
“唰——!”
“唰——!”
“唰——!”
鬼头大刀带着凄厉的风声,毫不留情地斩落!一颗颗头颅瞬间与身体分离,滚落在尘土之中,无头的脖颈处喷出数尺高的鲜血,将地面染成一片刺目的暗红!刽子手们动作熟练而高效,如同在完成一项寻常的工作,手起刀落,绝无迟疑。
砍杀声、垂死者的哀嚎、头颅落地的闷响、以及喷溅的血液声音……交织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响乐。浓烈至极的血腥味冲天而起,几乎让人窒息。
这场公开的、大规模的处决,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当最后一名死硬俘虏的人头落地,场地中央已然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如同阿鼻地狱的景象!
整个过程中,朱高煦始终面不改色,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是要用这最原始、最残酷的视觉冲击,彻底摧毁观刑者的心理防线,让他们明白,与大明天兵为敌,只有死路一条,而且是如此毫无价值的、如同屠宰牲口一般的死亡!
处决结束,场地内一片死寂,只有偶尔血液滴落的微弱声响。那些观刑的俘虏,大部分已经瘫软在地,呕吐不止,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几个对马宗家的水手,更是面无人色,裤裆湿了一片,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看向高台上那位如同魔神般的汉王的目光,充满了无尽的敬畏与恐惧。
这时,朱高煦才缓缓站起身,走到高台边缘,目光如电,扫过那些瘫软的观刑者,用通过通译传达的、冰冷而充满压迫感的声音说道:
“尔等,都看到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脏上。
“与大明为敌,违逆天兵,便是此等下场!蝼蚁尚且偷生,尔等难道就心甘情愿,为那些蛊惑你们、驱使你们送死的酋豪大名,枉送性命,最终变成这满地污秽中的一员吗?”
他停顿了一下,让恐惧在这些人心中继续发酵,然后话锋微微一转,带着一丝仿佛施舍般的意味:
“本王知道,尔等之中,多数人亦是被迫从贼,或是为生计所迫。天朝上国,有好生之德。本王可以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甚至……一个获得奖赏、改变命运的机会。”
此言一出,那些原本绝望的观刑者眼中,猛地爆发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们抬起头,渴望地看着朱高煦。
“很简单。”朱高煦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将你们所知道的,关于九州各大名,尤其是少贰、大友、岛津等家的虚实——他们的兵力部署、城池防御、粮草囤积、将领性情、内部矛盾、乃至通往其腹地的隐秘路径……所有一切,都如实告诉本王的参军!只要信息有用,证实无误,不仅可以活命,还可以获得粮食、银钱,甚至……将来在我大明治理此地时,获得一官半职,也未可知!”
威逼与利诱,恐惧与希望,被朱高煦运用得淋漓尽致。在经历了刚才那场血腥恐怖的心理摧残后,这看似渺茫的“生路”和“奖赏”,对于这些心理防线已然彻底崩溃的俘虏而言,具有了无与伦比的诱惑力。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这些曾经的“观众”,此刻争先恐后地扑向旁边早已准备好的、负责记录口供的参军和通译,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一切,无论巨细,全部说了出来!他们生怕说得慢了、少了,就会步上场地中央那些无头尸骸的后尘。为了活命,为了那一点点可能的奖赏,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背叛原来的主家,成为了明军最急需的“带路党”和情报来源。
甚至有几个机灵点的,为了表现自己的价值,不仅提供了情报,还主动献计:
“大人!小人知道一条从小仓通往博多湾的秘密山路,可以绕过少贰家的主要关卡!”
“大人!少贰教赖性格暴躁,经此大败,必然不肯罢休,很可能在博多湾聚集残兵,试图凭借岸防工事抵抗!其岸防炮……哦,就是他们的‘大筒’,数量不多,而且射程有限,主要集中在几个河口……”
“岛津家和大友家素来与少贰家不和,此次少贰家惨败,他们很可能袖手旁观,甚至……甚至暗中高兴……”
一条条有价值的情报,通过这些“带路党”之口,汇聚到明军的参谋部门。朱高煦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心中冷笑。四弟说得没错,对付这等畏威而不怀德的蛮夷,唯有先将其彻底打怕,碾碎其尊严,才能让其变得“有用”。这些带路党,将成为他下一步行动的耳目和爪牙,用他们自己的知识和鲜血,为大明东征军的铁蹄,铺平前进的道路!
立碑宣威,诛心破胆,纳降用间……朱高煦在壹岐岛上,不仅建立了一个坚实的军事堡垒,更成功地运用了超越单纯军事打击的心理战与情报战,为接下来更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大明的龙旗,伴随着血腥与威慑,已然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深深扎下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