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核心,杀机如同实质的浓雾,瞬间将林枫吞噬!他刚凭借神图板对阵法石柱的干扰,险之又险地冲过石桥,甚至来不及喘息,便被从四面废墟阴影中涌出的、数十头气息远比桥头守卫更加强大、更加暴戾的蝎尾蜥蜴团团围住!这些蜥蜴体型更为庞大,鳞甲呈现出暗沉的金属光泽,赤红的眼瞳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毁灭欲望,口中滴落的腐蚀性唾液将脚下的黑沙都灼烧出滋滋白烟。
与此同时,他脚下所踩的、刻画着无数古老符文的巨石地面,以及周围残破的墙壁、倾倒的石柱上,所有沉寂的符文仿佛被彻底激怒,骤然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光芒!道道能量线条如同苏醒的巨蟒,纵横交错,瞬息之间便构成了一个巨大无比、散发着令人窒息压迫感的无形牢笼,将林枫死死禁锢在内!空气变得粘稠如胶,每移动一寸都需耗费巨力,磅礴的阵法压力从四面八方碾压而来,欲要将他碾碎!
危急关头,林枫福至心灵,不再试图硬抗这上古残阵的威力,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丹田,不顾一切地疯狂催动那三块合一的神图板!混沌圣力如同决堤洪流,涌入半身!
“嗡——!”
煌天神图板清光大放,板面上那些星辰脉络仿佛活了过来,流淌出纯净而古老的清辉。这清辉似乎与周围残破建筑上某些特定的、看似装饰的古老符文产生了奇异的共鸣!那些符文随之微微发亮,虽然未能完全抵消大阵的镇压,却如同在平滑运转的齿轮中投入了几粒沙子,使得整个困阵的运转出现了极其短暂、却至关重要的凝滞和紊乱!
就是现在!
“破!”
林枫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积蓄到顶点的力量轰然爆发!逆星剑发出一声撕裂灵魂的尖啸,混沌剑意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不再是精妙的剑招,而是最纯粹、最暴烈的毁灭剑罡,如同灰色的风暴向正前方席卷而去!
“噗!噗!噗!”
剑罡所过之处,挡路的数头强大蜥蜴瞬间被绞成漫天血雾,坚硬的鳞甲在混沌之力面前如同纸糊!硬生生地,在这铁桶般的包围圈中,撕开了一条短暂的血路!
林枫身形如电,抓住这用命搏来的、稍纵即逝的间隙,将星空幻步催发到超越极限,化作一道扭曲的残影,几乎是贴着地面,从那缺口处爆射而出,不顾一切地冲向了那片相对完整的核心建筑群,一头撞进了距离最近的一座半坍塌的、却依旧能看出昔日宏伟气象的庞大殿堂!
“轰隆!”
身后,追击而来的蜥蜴群狠狠地撞在殿门处残留的、一层微弱却坚韧的禁制光幕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和暴怒到极致的嘶吼,暗红色的能量光束疯狂轰击在光幕上,激起阵阵涟漪,却一时无法突破。
殿内,巨大的撞击力让穹顶积攒了万年的尘土簌簌落下,如同下了一场灰雨。光线透过破损的穹顶和窗棂照射进来,在弥漫的尘埃中形成一道道昏黄的光柱,勉强驱散了部分的黑暗。暂时安全了。
林枫背靠着冰冷刺骨、刻满模糊浮雕的石壁,剧烈地喘息着,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体内的混沌圣力在刚才那亡命般的爆发中消耗巨大,经脉传来隐隐的刺痛感。他迅速取出几枚散发着浓郁药香的极品回元丹服下,丹药化作暖流滋润着干涸的丹田,同时目光如同最警惕的猎鹰,急速地扫视着大殿内部。
这座殿堂内部空间极其广阔,支撑穹顶的巨型石柱多有断裂、倾颓,地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碎石和早已腐朽、辨不出原貌的器物残骸,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岁月尘埃气息。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四周那高耸的墙壁之上——覆盖着大片大片虽然模糊不清、斑驳脱落,却依旧能感受到其磅礴气势与古老韵味的巨大壁画,以及夹杂在壁画之间的、一种林枫从未见过的奇异文字!
更让林枫心神震动的是,在这片死寂的殿堂内,他竟然感受到了一种比外面更加清晰的、淡淡的、却无比纯净的月华之力的残留感!这股力量温和而清冷,与他怀中母亲所留的那枚月牙玉佩的气息,产生了隐隐的呼应与共鸣!
“这里……绝不仅仅是战神殿的遗迹!”林枫心头剧震,立刻意识到了此地的非凡。他强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和得知身世线索后的激动,快步走近一侧墙壁,指尖凝聚起一丝柔和的混沌圣力,如同烛火般照亮了面前巨大而斑驳的壁画,屏住呼吸,仔细地辨认起来。
壁画采用的颜料显然极为特殊,历经了无尽岁月的侵蚀,虽然大面积剥落,色彩黯淡,但其主体的轮廓与一些关键细节,却依旧顽强地保留了下来。内容似乎是在记述一场场跨越了时空的宏大史诗——有规模浩大、星辰陨落的神魔战争,双方战士施展着毁天灭地的神通;有庄严神圣、万族朝拜的古老祭祀,祭坛高耸入云;有跨越山河、艰难跋涉的族群迁徙,充满了悲壮与希望……
而交战的双方,特征极为鲜明!一方是身披烙印着星辰图案、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的威武铠甲,驾驭着由异兽牵引的青铜战车,旌旗飘扬,旗帜上隐约可见一个仿佛在熊熊燃烧的、充满力量感的战斧图腾!(这与林枫手中那枚狼头令牌的纹饰风格,何其相似!);而另一方,则是周身笼罩在柔和而圣洁的月华清辉之中,身影飘渺灵动,宛如谪仙临世,他们眉心大多点缀着一道淡淡的月牙形痕迹,所执的旗帜上,则是一轮皎洁无暇、散发着清辉的满月!
“战神殿……月灵族!”林枫瞳孔急剧收缩,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壁画以无可辩驳的视觉证据,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这座沉埋于死亡沙漠绝地的古城,果然与那上古时期威名赫赫的战神殿,以及母亲出身的、神秘莫测的月灵族,有着极深的关联!
他按捺住激荡的心绪,目光急切地向后移动。后续的壁画风格似乎发生了变化,不再描绘惨烈的战争,而是转向了和平与联合。有场面盛大、万民欢呼的联姻仪式,身披星辰铠甲的威武战将与周身环绕月华的绝美神女在万众瞩目下携手;有两大族群的工匠与修士通力合作,运用星辰之力与月华之辉共同建造起一座座宏伟城市的景象(那城市的轮廓,与外界所见废墟的格局依稀吻合);有双方族人齐聚,在星空与明月共同照耀下,进行着某种古老而神圣的祭祀画面……整个氛围,显得前所未有的祥和与繁荣。
“联姻?和平共处?甚至……共同建造了这座都城?”林枫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与他从天机阁花费巨大代价得来的、关于月灵族“极度排外”、“严禁与外族通婚”的信息截然不同!在上古某个时期,月灵族非但不排斥外族,反而曾与战神殿这等庞然大物联姻结盟,共同创造了辉煌的文明?
他的目光变得更加急切,如同搜寻珍宝的旅人,迅速扫向最后几幅因为位置相对隐蔽而保存得相对完好的壁画。这里的画面风格再次发生了骤变,充满了压抑与悲怆!天空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撕裂,出现了巨大而狰狞的漆黑裂痕,燃烧着魔焰的陨石如同暴雨般坠落大地,将山川河流化为焦土,无数形态恐怖、散发着浓郁魔气的黑影,如同潮水般从那些空间裂痕中涌出,所过之处,生灵涂炭,万物凋零。战神殿的星辰战士与月灵族的月华修士并肩作战,前赴后继,与那些魔影厮杀在一起,场面惨烈至极,尸横遍野,星辰黯淡,明月泣血。
紧接着,是一幅令人心碎的画面:那些由战神殿与月灵族联姻所诞生的、身兼星辰与月华双重血脉的后代,被某种无形的、强大的力量强行剥离了体内的星辰之力与月华之辉,变得黯淡无光,如同蒙尘的明珠,遭受着旁人的歧视、排斥与迫害。壁画的尽头,是一座巍峨如山、通体由暗红色巨石垒成的巨大金字塔形陵墓,许多失去了力量光泽的双族后裔,如同牲畜般被驱赶着,步履蹒跚地走入那幽深黑暗的墓门之中,随后,沉重的墓门轰然关闭,将所有的光明与希望彻底隔绝!
“血脉剥离……驱逐……甚至囚禁……”林枫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呼吸都变得困难,这壁画中所描绘的场景,与他母亲云婉清可能因为与外族(父亲林啸天)结合而遭受“月蚀之刑”、被囚“蚀月寒渊”的遭遇,何其相似!难道月灵族后来变得极端排外,与上古这场浩劫以及对这些双族血脉的处置有关?
他的目光,最终死死地定格在了墙壁最角落、一幅尺寸较小、却因为某种保护力量而异常清晰、纤毫毕现的壁画上。那里描绘着一个位于隐秘之处的古老祭坛,祭坛之上,一位身着月灵族长老服饰、气质雍容华贵、眉宇间带着化不开哀愁与决绝的女子,正将一枚月牙形玉佩(其形态、大小,与林枫怀中那枚母亲留下的玉佩,几乎一模一样!)和一块残缺的、散发着微光的板状物(那纹路,正是煌天神图碎片!)郑重地交给一个身穿残破星辰铠甲、浑身浴血、怀中紧紧抱着一个襁褓婴儿的年轻男子。那男子面容坚毅,棱角分明,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与不舍,正毅然转身,走向祭坛后方一个正在缓缓旋转、散发着不稳定空间波动的旋涡。壁画的下方,刻着一行古老的、如同虫鸟鱼迹般的文字。
林枫的心脏在这一刻狂跳不止,几乎要撞破胸腔跃出!那婴儿……那月牙玉佩……那神图碎片……那男子悲壮决然的背影……
他强忍着灵魂深处的震颤与激动,目光死死锁定了那行古老的文字。这种文字绝非当今中州或西域任何流通的文字,晦涩到了极点,但得益于融合三块神图碎片后,对上古道韵与法则的理解有了质的飞跃,加之壁画内容无比明确的提示,林枫集中全部神念,竟勉强从中辨认、串联出了几个最关键字符组合的大致含义:
“林氏……血脉……托付……希望……”
“浩劫……封印……等待……归来……”
林氏!
这两个字,如同亿万道九天惊雷,同时在他的脑海、在他的灵魂最深处轰然炸响!壁画中那个抱着婴儿、接受月灵族长老信物的星辰战将,姓林?!那个被托付的婴儿……难道就是……?而那位交出玉佩与神图的月灵族长老,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