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极城上空,气运金龙的躁动不安,如同持续不断的警钟,敲打在每一位皇朝子民的心头。尽管朝廷第一时间颁布了措辞严正、盖有传国玉玺与林枫神魂烙印的《擎天诏》,宣称金龙异动乃皇主修为突破、引动皇朝气运蜕变升华之征兆,并宣布举国进入最高级别的“擎天”战备状态,以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席卷诸天的“域外大劫”,但那股源自天地本源的、挥之不去的压抑感与隐约的恐慌,依旧如同无形的阴云,沉甸甸地笼罩在皇朝疆域的每一寸土地上。
诏书的力量与林枫的威望暂时压制了大规模的骚乱,但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之中,窃窃私语与不安的揣测从未停歇。灵气似乎比往日更加迟滞,一些依靠特定天时或地脉运行的阵法、丹炉出现了不明原因的效能衰减,甚至连某些低阶修士突破时的心魔频率都悄然增加……种种细微却无法忽视的异常,都在无声地佐证着诏书中那含糊其辞的“大劫”绝非空穴来风。
承天殿,已连续七日灯火通明。殿内气氛凝重如万载玄铁,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巨大的、由灵光凝成的星图悬浮于大殿中央,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逆命皇朝的疆域星图、资源星系、军工布局、人口分布、防御节点,乃至与少数几个外围盟友的联络通道。星图旁,林枫端坐于龙椅之上,玄衣玉冠,面容平静无波,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眸,倒映着星图流转的光华,仿佛在推演着星河生灭。
下方,是以宰相侯通、镇北王石岩、丹塔之主紫影、暗影卫统领追风、工部尚书墨衡、军机大臣铁锋等为首的文武重臣,分列两侧。人人面色肃穆,眼神深处都藏着难以化开的沉重,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决绝。最初的震撼与恐慌,在连续数日的高层议事后,已被林枫那不容置疑的意志与清晰冷酷的布局,强行扭转为一种背水一战的凝聚力。
“情况,诸位已悉。”林枫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玉磬轻击,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灵魂深处,驱散了最后一丝杂念,“天道残缺,非是虚言。噬天威胁,迫在眉睫。浩劫之潮,已涌至我皇朝门前。避,无可避;退,无路可退。逆命皇朝,以‘逆命’立国,今日,便到了我等逆此天地大命,为万民、为后世、亦为此方宇宙,争那一线生机之时!”
他顿了顿,目光如实质般扫过每一个人:“自即日起,皇朝一切律法、制度、资源、人力,皆须为‘擎天’计划让路。此计划,只为生存,不计代价。朕,需要诸君鼎力,需要举国同心。”
“臣等,誓死追随陛下!愿为‘擎天’基石,百死无悔!”众臣齐声应诺,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带着钢铁般的意志。
林枫微微颔首,目光首先落在侯通身上:“侯通。”
“老臣在!”年迈的宰相踏前一步,腰杆挺得笔直,浑浊的老眼中此刻精光四射,不见丝毫暮气。
“统筹全局之责,由你总领。即刻起,倾尽国库所有,启动全部九级战略储备库!颁布《战时经济统制法》,废除一切非必要商贸,设立‘擎天资源调配司’,你亲任司正!全国所有矿产资源、灵脉产出、灵植药田、工坊产能,全部收归国有,统一征调,优先供给军工、修炼、防御三大体系!民生保障,降至最低生存线,凡有冗余,皆需上缴。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朕予你先斩后奏、临机专断之权。凡有阳奉阴违、囤积居奇、投机倒把、散布恐慌、动摇国本者,无论其身份地位,证据确凿者,立斩不赦,株连三族!朕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一连串冷酷到极致的命令,让殿中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侯通苍老的面皮微微抽动,他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他将成为皇朝有史以来权力最大、也最遭人恨的“酷吏”。但他更清楚,在这亡国灭种的大劫面前,温情与仁慈只会加速毁灭。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叩首:“老臣……领旨!必不负陛下所托,纵使身背万世骂名,亦要确保‘擎天’资源,源源不绝!”
“石岩!”林枫的目光转向那位铁塔般的悍将。
“末将在!”石岩声如洪钟,周身战意几乎化为实质。
“整军经武,由你全权负责。即刻起,取消一切军队休假、轮换制度,实行‘全民皆兵,分级动员’!以现有‘星舟卫’与各军精锐为骨架,扩充建制,目标——三年内,组建完成总数不低于三千万的‘擎天军团’!兵员从所有十六岁以上、六十岁以下国民中强制征召,按灵根、体质、特长分入战兵、辅兵、工兵、医疗等不同序列。训练标准,参照‘星舟卫’伤亡率最高的地狱集训营,上不封顶!朕不要花架子,只要能在太空作战、能承受高强度能量冲击、能执行灭绝令的铁血屠夫!训练物资、丹药、器械,优先无限量供应!伤亡指标……不予统计,不予限制!朕只要一支能在噬天族浪潮中,为皇朝撕开血路的尖刀!”
三千万!训练伤亡不限!殿内不少文臣听得头皮发麻。这已不是练兵,这是在铸造一件纯粹为了杀戮与毁灭的、拥有三千万组件的恐怖兵器!石岩却是眼放精光,非但没有畏惧,反而露出近乎残忍的兴奋:“末将领旨!三年后,陛下将会看到一支足以让星辰颤栗的军团!”
“墨衡!”林枫看向那位阵法与炼器大师。
“臣在!”墨衡躬身,眼神狂热。
“工部、丹器堂及所有相关附属机构,全部划归你统辖,成立‘擎天工造府’,你任府主。朕给你超越宰相的资源调配优先级!目标有三,限期完成:第一,五年内,参照‘启明号’蓝图,结合我们从古神战场带回的空间与防御技术,至少再造三艘主力星舟,并完成对现有‘启明号’及所有次级星舟的全面升级强化,要求其防御力、机动性、火力、对‘死寂力场’及‘噬天邪能’的抗性,必须提升一倍以上!第二,设立‘破邪’、‘御能’两大研发工坊,集中所有顶尖人才,全力攻关,必须研发出可大规模列装、能有效对抗甚至净化‘噬天’邪能的新型护甲、符文武器、以及战场辅助阵法!第三,成立‘古技解析司’,给你最高权限,调用所有从坟场带回的残骸、样本、能量残留,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须吃透其中蕴含的空间跳跃、法则稳定、能量转化等关键技术!五年,朕只看成果,不问代价!若有需要,可调用‘擎天军团’试验新武器!”
“臣……必不负陛下期望!”墨衡激动得身体微颤,对于一个痴迷技术与创造的宗师而言,这无疑是将其价值发挥到极致的终极舞台,尽管他知道,这意味着未来五年他将几乎无法合眼。
“紫影。”林枫的目光变得稍微柔和,看向那清冷如仙的身影。
“在。”紫影微微颔首。
“丹塔、皇家医道司、及各州郡所有高等医馆、药师协会,统合为‘擎天丹医总署’,由你执掌。你的任务同样艰巨:第一,整合所有丹方、药理典籍,特别是上古残篇,不惜一切代价,研发出可大规模、低成本、快速提升低阶修士修为、稳固中高阶修士心境、并能有效抵御‘噬天’邪能精神侵蚀与肉身污染的系列丹药与药剂。皇室秘藏的所有万年灵药、神材,你可随意取用,无需请示。第二,参照战时标准,建立覆盖全皇朝、从星舟到地面要塞的六级战时医疗与后勤保障体系,确保任何战区的伤员能在最短时间内得到有效救治,将非战斗减员与战后残疾率降至最低。第三,秘密研制一批可在绝境中激发潜能、或用于同归于尽的特殊丹药……以备不时之需。”
紫影静静地听着,美眸中光华流转,已然在脑海中构建出庞大的研究网络与药品生产链条。她轻轻吐出一个字:“是。”简洁,却重若千钧。
“追风。”林枫最后看向那如同影子般的存在。
“臣在。”追风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柱阴影旁。
“暗影卫权限提升至与‘擎天工造府’、‘擎天丹医总署’同级,直接对朕负责。你的任务最为隐秘,也最为凶险:一,启动‘天罗’计划,监控皇朝内外所有官员、将领、世家、宗门、乃至市井民间,凡有言行异动、疑似通敌、蓄意破坏、大规模散播绝望恐慌者,无需审判,由你部直接执行‘净化’。二,激活所有沉睡在敌对或中立势力内部的最高级别暗桩,启用单向联络秘法,不惜暴露风险,搜集一切关于‘天道异常现象’、‘远古未知遗迹现世’、‘异常能量爆发’、‘星空异兽躁动’等相关情报,任何蛛丝马迹,立即呈报。三,挑选最精锐、最忠诚的‘无面者’小队,持朕亲书的混沌秘谕,以各种伪装身份,秘密接触万宝楼总部、丹塔总会、幽冥殿、天机阁等超然势力,以及除天阳帝国死敌之外的所有周边大型势力高层。可酌情、分层级透露部分关于‘天道有缺’、‘外域威胁’的真相,试探结盟或情报共享之可能。记住,隐秘为上,安全第一。若察觉对方恶意或事不可为,允许小队即刻销毁一切,撤回或……自我湮灭。”
追风的身影在阴影中似乎更加淡薄,只有一双冷冽的眼眸亮得惊人:“遵旨。暗影卫,即是陛下之刃,亦是陛下之盾,更是陛下之耳目前驱。纵九幽黄泉,亦往矣。”
一条条冷酷、高效、不计代价的命令,如同精密的齿轮被强行嵌入国家机器。整个逆命皇朝,这个原本处于上升期、朝气蓬勃的庞大帝国,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林枫以绝对意志,彻底改造、扭曲成了一架只为“生存”与“战争”而存在的恐怖怪兽!资源被疯狂地挖掘、输送、消耗;无数工坊拔地而起,日夜轰鸣,炉火映红天际;征兵处排起长龙,有人热血激昂,有人面色麻木,有人哭喊被强行拖走;市面萧条,物资实行严格配给,但无人敢公开抱怨,因为暗影卫的耳目无处不在。
林枫坐镇承天殿,以其踏入圣者四重天后越发强大的混沌圣念,如同最高效的枢纽处理器,日夜不休地协调、处理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海量信息流,做出一个又一个可能影响亿万人生死的决策。巨大的压力非但没有压垮他,反而让他的修为在极限运转中隐隐又有一丝精进,对完整煌天神图的掌控也越发如臂使指,他甚至开始尝试将“净化之光”的奥义融入自身的混沌领域之中。
这日,他正在借助神图推演一套覆盖皇极星域的、融合了“净化之光”特性的超大型联合防御阵法,试图为皇朝核心区域增加一层对“噬天”邪能的预警与抵抗屏障。突然,他心念微动,目光再次投向了殿内那幅庞大的星图,缓缓扫过皇朝疆域内几处被特别标记为“上古秘境·危险”、“未知禁区·法则紊乱”、“失落遗迹·未探明”的区域。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的思绪。
“‘擎天’计划,本质是守城之策,筑高墙,积粮草,练精兵,或可暂保疆域一时安宁,抵挡初期的冲击。”林枫心中自语,“然,朕之最终使命,在于‘补天’。此非固守所能达成,需主动出击,深入宇宙坟场核心,直捣噬天巢穴,夺取最后碎片,乃至最终要以身合道,修补苍天!星舟与军团,或许可以应对大规模冲突,清扫外围,但要面对‘噬天皇’那等存在,或是直接介入天道层面的修补……需要的是足以撼动法则、承载大道的……至强神器!”
他想起了古神“磐”晶石记忆深处,一些被宏大战争画面掩盖的、零碎而模糊的记载碎片。在最终决战爆发前,万灵盟军的几位至高存在,似乎曾倾尽所能,试图集合整个宇宙的精华,炼制几件足以作为“弑神之兵”、对抗甚至封印“噬天皇”的造化神器。可惜,战事爆发得太快太惨烈,那些构想大多夭折于襁褓,或炼制一半便仓促投入战场损毁,或随着炼制者的陨落而不知所踪。其中,似乎有一件名为 “逆命之剑” 的胚胎构想,其核心理念并非单纯的锋锐与毁灭,而是“斩断既定宿命,逆乱既定因果,于绝境中开辟全新可能”,这与林枫自身所修的混沌大道(包容一切可能,演化一切变化)以及“逆命皇朝”的立国精神,有着惊人的契合!
若能以此理念为核心,结合他手中的完整煌天神图(蕴含天道模板与修补法则),再寻得宇宙间最顶级的混沌神物进行炼制……或许,真能铸造出一柄足以助他完成补天壮举的终极神器!
一念及此,林枫眼中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光芒。这不仅仅是为了多一件强大的武器,更是为了将自身的大道、意志、使命,以一种最极致、最具体的方式凝聚、显化出来!炼制过程本身,或许就是对“补天”之路的一次重大推演与实践!
“墨衡,紫影,石岩,追风,留下。其余人,按计划各行其是,不得延误。”林枫的声音将众人从各自的思绪中唤醒。他挥手屏退其他重臣,只留下这四位绝对核心的心腹。
待沉重的殿门缓缓关闭,隔绝内外,林枫再次挥手,布下数重以混沌圣力与神图清辉交织而成的禁制,确保此间谈话绝无泄露可能。
殿内只剩下五人,气氛更加凝滞。林枫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目光扫过四人,沉声道:“‘擎天’计划,照常推进,此乃明线,关乎皇朝存续根本,不容有失。然,朕需尔等暗中协助,启动另一项绝密计划,此计划,关乎补天成败,代号——‘铸剑’!”
“铸剑?”四人闻言,皆是一怔,面露疑惑。
林枫不再言语,指尖于虚空轻轻一点。混沌圣力奔涌而出,并非攻击,而是化作最精微的刻刀,在空中缓缓勾勒、塑形。光华流转间,一柄长剑的虚影逐渐清晰、凝实。
此剑长约四尺九寸,暗合大道极数。剑柄似由某种非金非玉、交织着混沌光暗的奇异物质雕琢而成,形如两条相互纠缠、首尾相衔的混沌古龙,龙口共衔一枚微缩的、缓缓旋转的混沌星云,正是剑格。剑锷向两侧微微延伸,形似舒展的凤翼,又似破碎的星辰轨迹。剑身并非平滑,而是隐隐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如同未开辟宇宙般的混沌色泽,细看之下,仿佛有无数微小的星璇、地火、水泽、风痕在其中生灭流转,演化着世界雏形。剑刃无锋,却给人一种能轻易切开空间、斩断时光长河、剥离因果锁链的极致锐利感。整柄剑虚影,散发出一种斩断宿命、逆乱阴阳、于虚无中开辟一切的至高道韵,其气息之玄奥宏大,竟隐隐与林枫头顶隐现的煌天神图产生共鸣!
“此剑,朕意命名为 ‘逆命’ !”林枫的声音带着一种庄严的仪式感,“非是寻常杀伐之器,乃朕欲以自身混沌大道为基,融煌天神图之奥义,铸就之本命证道神器!其意,在于‘逆’——逆此宇宙衰亡之宿命,逆那噬天吞噬之定数,逆一切看似不可改之结局!它将是朕未来深入绝地、直面‘噬天皇’、乃至最终以身合道、修补残缺天道时,手中最关键的依仗与……道途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