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方向传来的心悸感,如同一条蛰伏在血脉最深处的冰冷毒蛇,在沉寂了漫长岁月后骤然苏醒,以尖锐的毒牙狠狠噬咬林枫的心脏。
那不是错觉,不是幻听,是源自生命与气运双重纽带的、最直接最残酷的示警。
悬浮于识海中央的煌天神图,其预警波动清晰得刺骨,如同有亿万根冰针同时刺入圣魂。顺着那由皇朝气运、龙脉本源与他自身皇者命格共同构筑的无形联结,林枫清晰地感知到——远在无尽星海彼端的皇极城上空,那原本辉煌璀璨、横亘苍穹的气运金龙,此刻正如遭无形重击般剧烈震颤、翻滚,发出的龙吟不再是威严的咆哮,而是混杂着痛苦、愤怒与不甘的哀鸣。龙躯之上,原本金光熠熠的鳞片大片大片地黯淡、剥落,化作溃散的气运光点。
更深处,更私密的感应传来——他留在石岩、侯通、紫影、追风、墨衡等核心重臣身上的、以混沌道种本源勾勒的守护印记,此刻正传来一阵阵濒临破碎的急促波动,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摇曳,传递着他们正陷入生死一线、绝境危局的清晰信号。
出事了。而且是足以动摇皇朝根基、危及核心支柱的泼天大事。
林枫悬停在混沌迷障边缘那条死寂的陨石带上,玄色衣袍在周围紊乱能量流的撕扯下猎猎作响,如同战旗在暴风雨前最后的挣扎。他面沉如水,古井无波的神情下,是翻江倒海般的剧烈心潮。那双原本映照着归墟绝地无尽黑暗、坚定如磐石的眼眸深处,此刻难以抑制地浮现出剧烈的挣扎与撕裂。
回援,还是前行?
回援,意味着他必须立刻放弃这近在咫尺、酝酿了七年、赌上一切才抵达的归墟绝地入口。意味着他将错过那可能转瞬即逝、关乎补天能否成功的“刹那生灭”之机。噬天皇破封的进程正在疯狂加速,每拖延一刻,那吞噬万物的黑暗降临的风险便暴涨一分!更可怕的是,那隐藏在命运帷幕之后的天机阁正在暗处冷冷窥伺,此刻若他仓皇回援,焉知不是正中对方下怀,是一出精心策划的调虎离山之计?若他离去,归墟入口因法则变动而闭合,那最后一块天道碎片将永沉黑暗,补天之路或许就此断绝。
前行,则皇朝危矣!石岩、紫影、侯通、追风、墨衡、铁锋……那些从微末时便追随他、与他一同在血火中拼杀、在废墟上建立起偌大皇朝的臣子与战友;皇极城中,那些信任他、敬仰他、将一家老小的性命与未来都托付于他这个皇主的亿万子民……此刻正陷入未知的、但必然极其凶险的劫难之中。他身为人皇,岂能坐视自己的国、自己的民、自己的袍泽兄弟陷入绝境而不顾?这与他的道心、与他立下的誓言背道而驰!
两种选择,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灼着他的灵魂。
“天机阁……好,好得很!”林枫齿缝间迸出这三个字,带着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与刻骨的冰寒。是了,定然是他们无疑!只有那继承了时空殿主传承、执掌命运权柄碎片的古老黑手,才有能力、有动机,在他远离皇朝核心、深入宇宙险地、难以即时回援的这最关键时机,对逆命皇朝发动这釜底抽薪的一击!既要阻挠他补天的大业,更要彻底斩断他的根基,扰乱他的道心,将他逼入绝境!
就在这心焦如焚、抉择两难、道心都因剧烈冲突而微微震颤的关口——
“嗡!!!”
异变再生!
他丹田之内,那面因皇朝气运剧变与他自身心绪激荡而自主护主、始终散发着示警波动的煌天神图,猛然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清辉!
这清辉并非针对外敌的攻击光芒,也非护持自身的防御光罩,而是一种更加玄奥、更加深邃、带着穿透时空壁障、勾连无量因果、强行映照命运长河下游的奇异波动!
“这是……未来照见?!”林枫心神剧震,瞬间明悟。这感觉,与他之前两次冒险回溯上古战场、窥探过去历史时的体验有几分相似,却又本质不同!回溯是逆流而上,追索已经发生、被时光尘埃掩埋的既定事实。而此刻神图爆发的波动,却充满了纷乱、模糊、支离破碎、充满无数可能分支的未来气息!是尚未发生、尚未确定、由无数变量交织而成的可能性之海!
是了!煌天神图乃混沌孕育的至宝,蕴含演化万物、包罗万象、贯通始终之无上伟力,其中自然也包括对命运长河下游、对未来无穷可能性的模糊照见与推演!此前他修为不足,对时空与命运大道领悟粗浅,神图又残缺不全,这项堪称禁忌的能力一直沉寂不显。而如今,他圣魂因混沌道种而历经涅盘蜕变,神图已齐聚五块,威能恢复大半,更在此时此刻,因皇朝气运的剧变与他自身强烈的守护执念、破局渴望产生前所未有的深度共鸣,竟在被动地、不受控制地触发了这项本不该轻易动用的禁忌威能!
“不好!未来不可轻窥!尤其此刻……”林枫心中警铃大作,本能地想要以圣念压制神图的暴动。窥视未来,尤其在心绪剧烈波动、强敌环伺、自身状态并非巅峰之际,凶险远超回溯过去!极易遭受恐怖的反噬,甚至可能被那无穷无尽、互相矛盾的可能性洪流冲垮神智,永远迷失在命运的迷宫之中,成为一具空壳。
然而,神图此番的爆发太过突然,太过猛烈,那炽烈的清辉已如决堤的星河之水,瞬间将他整个圣魂与肉身彻底包裹、淹没!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混杂着无数破碎画面、扭曲声音、撕裂情感、矛盾信息的洪流,蛮横地、不容抗拒地冲入了他的识海最深处!
“呃啊——!”
林枫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只觉得自己的神魂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强行从现世抽离,投入了一个疯狂旋转、光怪陆离、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的时空与可能性交织的混沌旋涡!眼前、耳边、乃至灵魂感知中的一切景象,瞬间支离破碎,被无数纷乱的碎片所取代!
第一个未来碎片:归去的绝望
他“看”到,在剧烈的挣扎后,对皇朝的担忧与责任终究压过了一切。他狠心放弃了近在咫尺的归墟入口,不惜燃烧宝贵的混沌本源与圣魂之力,疯狂撕裂一层层空间屏障,朝着逆命皇朝的方向亡命赶回。
当他终于拖着几乎耗尽的力量、带着满身因为强行穿越不稳定空间而产生的撕裂伤,跨越无尽星海,抵达皇朝疆域边缘时——映入眼帘的,是比最恐怖的噩梦还要残酷的炼狱。
皇极城,那座他倾注无数心血、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国度心脏,已然化为一片燃烧的废墟。巍峨如神山般的皇宫主殿拦腰折断,金瓦玉柱化作齑粉;曾经繁华似锦、人流如织的天街大道,此刻堆满了焦黑的残垣断壁与辨不清面目的残肢断臂,刺鼻的血腥与焦糊味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护城大阵那曾光耀星河的璀璨光罩早已彻底破碎,仅存的几缕阵法残光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喘息,在血色天空下无力地明灭。
天空,是令人窒息、作呕的暗红色,仿佛被亿万生灵的鲜血反复浸透、凝结。而皇朝的气运金龙……不见了。不,不是不见,是被某种无形而恐怖的力量,生生撕碎了!庞大的龙躯残骸化作漫天黯淡的金色光点,如同濒死萤火,在那血色天幕下绝望地飘散、湮灭。
他的目光本能地搜寻着熟悉的身影。
“陛……下……快……走……”破碎的“承天殿”废墟之下,传来石岩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夹杂着血沫的嘶哑声音。林枫的“视线”穿透瓦砾,看到石岩魁梧的身躯被半埋在断裂的巨梁与碎玉之下,只有头颅和一只手臂勉强露出。他那身坚固无比、曾随他征战四方的重甲彻底变形、碎裂,胸前一个边缘光滑如镜、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瞬间“抹除” 的恐怖空洞,正汩汩流淌出混合着内脏碎片的暗红血液。他仅存的那只大手,仍死死紧握着那柄陪伴他多年的、此刻已崩开无数裂痕的玄铁战斧,虎目圆睁,望向皇城外的方向,瞳孔中却已失去了所有神采,唯有无尽的不甘与未能完成守护誓言的憾恨,永远凝固。
丹塔方向,那座曾日夜飘散着药香、被誉为皇朝造化圣地的九层高塔,已彻底坍塌,只剩下半截焦黑的地基。紫影那总是笼罩在淡淡紫雾中的纤柔身影,倒在丹塔废墟前的一片空地上。她身下,是一滩散发着诡异灰败、仿佛能吞噬生机气息的毒血。她最珍视的本命药鼎,连同其中正在炼制的、可能足以逆转战局的灵丹,已化为满地闪烁着微光的粉末。她绝美的脸庞微微侧向一边,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清冷与神秘,只残留着一丝未来得及散去的惊愕,以及深不见底的疲惫。她的指尖,还紧紧捏着一枚未来得及引爆的、足以拉上数名强敌同归于尽的漆黑毒丹。而在她周围,倒伏着数十具身着黑衣、死状各异的刺客尸体,但更多的敌人——他们穿着绣有星辰运转轨迹与模糊命运罗盘图案的奇异袍服,面容冷漠,眼神空洞,如同执行任务的傀儡,正毫不停留地越过她的尸身,扑向皇朝更深处的要害。
侯通……那位总是睿智沉稳、为他统筹全局、如同定海神针般的老人……林枫的“视线”艰难移向原本皇极殿的方向。他看到了侯通。老人那清瘦、略显佝偻的身躯,被一根本应无形无质、此刻却显化为实体、完全由扭曲蠕动灰色符文构成的长矛,死死钉在断裂坠落、斜插在地的“承天殿”鎏金匾额之上!长矛贯穿了他的胸膛,将他整个人悬在半空。他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枚代表皇朝正统、此刻却已布满裂痕、灵光尽失的传国玉玺。他苍老的头颅低垂,花白的发丝在血腥的风中飘动,那双曾洞悉世情、充满智慧的老眼,至死仍死死望着皇宫内廷的方向,死不瞑目。他的周围,是层层叠叠、堆积如山的文官、内侍、禁卫军的尸体,他们大多死状安详,仿佛在瞬间被剥夺了所有生机,唯有脸上残留的惊骇凝固。
暗影卫总部所在的阴影角落,已彻底暴露在血光之下,建筑被某种力量从内部撕裂。追风的身影靠在一面几乎完全粉碎的残墙边,他惯用的那对幽暗短刃,一把已断成三截,另一把深深插在他自己脚边的地面,刃身布满裂纹。他浑身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布满了深可见骨、边缘泛着诡异灰气的伤口。最致命的是他眉心处的一点灰芒,如同活物般不断蠕动,侵蚀着他的神魂本源。他似乎察觉到了林枫“目光”的注视,竟缓缓转过头,对着虚空——那可能是敌人首领所在的方向,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冰冷如万载玄冰、又带着无尽嘲讽的笑容,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血迹斑斑的手指,对着那个方向,做出了一个清晰无比的割喉动作。下一刻,他眼中最后一点神光彻底熄灭,气息如同被吹灭的烛火,彻底湮灭,连一丝残魂都未曾留下。
在已化为巨大扭曲熔炉、冒着滚滚黑烟的“启明号”星舟残骸旁,墨衡与铁锋背靠着背,周围是堆积如山的、他们亲手操控的战斗傀儡残骸,以及更多穿着天机阁服饰的敌人尸体。墨衡半边身子被一种诡异的、仿佛能焚烧灵魂的银色火焰包裹,已几乎碳化,但他仅存的右臂仍死死抓着一枚失控暴走、散发着毁灭波动的核心阵盘。铁锋如同发狂的雄狮,怒吼着挥舞那柄门板似的巨剑,将一名扑上前的敌人连人带甲斩成两段,却被另一道从虚空中悄然浮现、细如发丝、完全透明、仿佛由“厄运”本身凝聚而成的丝线,无声无息地勒断了脖颈!硕大的头颅滚落在地,怒目圆睁,脸上依旧保持着冲锋怒吼的神情。
皇朝疆域内,无数子民在哭喊、奔逃,然后成片成片地、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倒下。敌人并非想象中遮天蔽日的浩瀚大军,而是一支人数不多、却极其精悍、行动诡异、配合默契的小队。他们如同游走在阴影与命运夹缝中的死神,出手精准、冷酷、高效。他们使用的力量,并非寻常的灵力、圣力,而是一种超然其上、直接作用于因果、命运、气运本源的诡异力量。皇朝训练有素的军队、修为不俗的供奉高手,在这种力量面前,往往显得笨拙而无力,如同面对天灾的蝼蚁,被轻易地“抹除”存在,或者被无形的厄运缠身,自行崩溃。
画面最终,定格在已化为巨大坟场的皇极城废墟正中央。一个周身笼罩在朦胧星光与命运迷雾之中、完全看不清面容、唯有一双仿佛倒映着星河旋涡与无尽因果丝线的深邃眼眸隐约可见的身影,缓缓从虚无中踱步而出。他(或她)如同闲庭信步,对周围的惨状视若无睹,只是微微抬起了那只仿佛由星光凝聚的手,对着皇城上方的虚空,轻轻一握,一个淡漠到极致、却仿佛宣判般的声音响起:
“逆命之气数,当绝于此。”
“咔嚓——!”
一声冥冥中、仿佛源自宇宙规则层面的断裂脆响,清晰地传入林枫的感知。紧接着,他“看到”,整个逆命皇朝的广袤疆域,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颜色与生机,大地迅速灰败、龟裂,灵气疯狂溃散逃逸,原本稳固的法则开始崩坏、紊乱……如同一个被抽走了灵魂与脊梁的巨人,轰然倒塌,再无任何未来与希望可言。
痛! 撕心裂肺、仿佛灵魂被寸寸凌迟的剧痛!怒! 焚尽九霄、颠覆星河的滔天怒火!但比这些更甚的,是一种深彻骨髓、冰封灵魂的无力感与绝望的寒冷。他回来了,拼尽一切赶回来了,却只来得及见证这最残忍的结局。天机阁……果然是他们在幕后操控!这种杀人于无形、篡改族群命运、直接抹杀文明气运的恐怖手段,与上古时空殿主背叛时所用的力量,何其相似!这是直系传承的铁证!
“不——!!!” 他的灵魂在无声地咆哮、嘶吼,但在未来碎片中,他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亲眼所见的、皇朝覆灭、亲友惨死的绝望未来,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几乎要将他历经磨难淬炼而成的道心,彻底击穿、碾碎成粉末!
第二个未来碎片:前行的湮灭
他没有选择回援。在痛苦的挣扎后,他做出了冷酷到极致的决定——相信石岩他们的能力,相信皇朝的底蕴,将所有的希望与赌注,押在了补天之上。他狠心斩断了那撕扯灵魂的牵挂,决绝地、头也不回地冲入了眼前那片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混沌迷障。
归墟绝地的凶险,远超一切记载与想象。混沌迷障并非简单的能量乱流,而是时空结构彻底紊乱、法则互相冲突湮灭、古神陨落怨念与噬天邪能残余交织的绝对死地。时空乱流如同亿万把无形的刮骨钢刀,疯狂撕扯、扭曲着他的混沌圣体;狂暴的法则风暴轻易湮灭他布下的层层护身道光;而那些陨落于此的上古强者残留的不甘怨念,更是化作无形的心魔洪流,疯狂冲击着他本已因抉择而动荡的神魂。他凭借煌天神图的时空指引与混沌道体的顽强生命力,如同在刀山火海中蹒跚前行,每一步都留下伤痕与血迹,圣魂之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
历经九死一生,他终于闯过了传闻中的三重天堑,抵达了归墟最核心的区域——归墟之眼。
那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黑暗旋涡,仿佛宇宙诞生之初便存在的伤口,永恒地、贪婪地吞噬着周遭的一切光线、物质、能量乃至空间本身。旋涡周围,那曾由三位至高存在以生命为代价布下的封印神阵,此刻光芒已黯淡如风中残烛,密密麻麻的裂痕遍布其上,如同即将碎裂的琉璃。恐怖的、令人灵魂本能颤栗的噬天邪能,如同粘稠污秽的黑色潮水,正不断从那些裂缝中汹涌渗出,发出仿佛亿万饥饿生灵汇聚而成的贪婪咆哮。
而在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旋涡最深处、最核心的一点,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散发着与煌天神图同源气息的清光,正顽强地闪烁着——正是那最后一块,也可能是最关键的一块天道碎片!
希望,似乎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林枫强压伤势,凝聚起残存的全部力量,准备抓住那封印在“刹那生灭”间可能出现的唯一空隙,拼死闯入夺取碎片的瞬间——
异变,以远超他反应的速度,悍然降临!
“轰隆——!!!”
那沉寂的黑暗旋涡,猛地剧烈膨胀!一只完全由蠕动黑暗、贪婪口器、毁灭法则交织构成的、大如星系的遮天蔽日之爪,毫无征兆地从漩涡中心探出!仅仅是其显现时散发的一缕余威气息,便让林枫本就伤痕累累的混沌圣躯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圣魂如同被重锤击中,几欲崩碎!一股源自生命层次绝对碾压的大恐怖,攥紧了他的心脏。
噬天皇……苏醒了!不,是提前苏醒了!比煌天神图推演的、比他预估的最坏情况,还要糟上许多!
“蝼蚁……钥匙……终于……送上门来了……”无法形容其音色、直接响彻于灵魂本源、蕴含着最纯粹吞噬与终结欲望的邪恶低语,如同亿万根冰针,狠狠扎入林枫的识海。
那只恐怖的巨爪,竟似完全无视了周围那摇摇欲坠的封印,带着碾碎星辰、终结纪元般的威势,朝着林枫,也朝着那点碎片清光,一把抓来!所过之处,空间彻底湮灭,时间陷入混乱,一切存在皆被那纯粹的“吞噬”概念所覆盖、抹除!
与此同时,在他身后那片因归墟之眼异动而更加混乱狂暴的时空乱流中,一道笼罩在星光与命运迷雾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浮现。正是天机阁的那位至高存在!他并未对林枫出手攻击,只是平静地、淡漠地,如同一个旁观棋局最终落子的棋手,对着那本就岌岌可危、遍布裂痕的封印神阵,轻轻点出了一指。
指尖,缠绕着一缕诡异到极致的灰芒。那灰芒的气息,竟与噬天皇的邪能有几分同源,却又多了一种更加阴毒、更加隐秘、仿佛专门为篡改、引导、引爆某种既定“命运”或“封印节点”而存在的特质!
“咔嚓——轰隆隆!!!”
本就脆如蛋壳、全靠三位至高残留意志勉力维持的封印神阵,在这内外夹击、尤其是那缕诡异灰芒看似“轻微”实则“致命”的轻轻一点之下,如同被抽走了最后支撑的积木塔,彻底、完全、无可挽回地……崩碎!
“吼——!!!”
噬天皇发出了一声愉悦到癫狂、响彻诸天万界的恐怖咆哮!那遮天巨爪再无任何阻碍,速度暴涨,黑暗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水,瞬间淹没了那点微弱的碎片清光,也淹没了林枫视野中的一切。
最后的画面,是那只仿佛囊括了宇宙终极黑暗的巨爪,在他紧缩的瞳孔中无限放大,占据所有。以及,天机阁那道身影嘴角,那一抹淡漠到极致、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嘲弄的弧度。
“棋子……终是棋子……挣扎,亦是徒劳……”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仿佛来自命运本身的嘲弄,随即被那席卷一切的、纯粹的“终结”之黑暗,彻底吞噬、湮灭。
这个未来,他死了,拼尽一切抵达终点,却成为加速封印破碎的“钥匙”。碎片被噬天皇吞噬,补天希望彻底断绝,浩劫提前降临。而幕后的天机阁,如同完成了最后一次精准的“拨弄”,悄然隐去。
第三个未来碎片:终末的掠夺
这个未来碎片更加破碎、模糊,充满了不确定性与多重可能性的叠加。似乎是在某些关键节点发生了未知变数,或者他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
他看到了星海成片成片地熄灭,如同狂风过境时被吹灭的亿万盏烛火,光芒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死寂的黑暗。无数曾经辉煌的文明、繁衍亿万的种族,在绝望到极致的哀嚎与祈祷中,化为最基础的宇宙尘埃,连一丝文明的火种都未能留下。噬天皇那无法用任何已知形态描述的恐怖本体,如同蔓延的宇宙级瘟疫、终极的虚无之癌,以归墟为中心,疯狂地吞噬、同化着一切物质、能量、法则,乃至……时空本身!天道崩碎留下的裂痕,在这股终极的吞噬之力下,如同破碎瓷器上不断扩大的裂缝,迅速蔓延至整个宇宙的根基。整个宇宙,如同一个漏气的皮囊,迅速走向热寂、冰冷、永恒的虚无与终结。
而在宇宙崩坏、万物归墟的宏大而绝望的背景中,他看到了天机阁的身影。他们并未如其他幸存者(如果还有的话)般挣扎抵抗,也并未试图逃离这注定终结的牢笼。相反,他们显得异常“忙碌”与“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