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开嘴,口中吐出的不再是稚嫩的童音,而是一种古老、沙哑、充满了岁月沧桑的巫语:“门……开了三次,坟……埋了七层。持殿者……是你回来了吗?”
这句问话如同九天惊雷,在顾玄心头轰然炸响!
他就是“持殿者”,镇魔殿的主人!
她认出了自己!
然而,不等他做出任何回应,异变再生!
轰隆——!
整个镇魔殿最底层传来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那扇自他得到镇魔殿以来就从未有过动静的巨大青铜门,竟在此刻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
一线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光从门缝中透出,紧接着,一只同样苍白、指节修长的手,从那无尽的黑暗中缓缓伸了出来。
那只手无视了空间的距离,轻柔地、带着一丝仿佛跨越了万古的怀念,轻轻触碰在了桃枝的额头。
就在接触的瞬间,桃枝身体一软,彻底昏厥过去。
而顾玄的识海中,却响起一声冰冷而戏谑的冷笑,那声音仿佛直接烙印在他的灵魂之上:“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分身。”
轰然巨响,青铜大门重重关闭,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不……”青蘅的残识剧烈波动,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绝望,“它不是敌人……从某种意义上说,它就是‘墨九渊’!是第一个守门人,也是最初的背叛者!他为了获得永生,把自己献祭给了门后的存在,成为了那个存在行走于世间的……一部分!”
顾玄沉默了,良久的沉默。
他怀中的桃枝呼吸平稳,只是眉心的紫印愈发深邃。
他终于明白,自己要面对的,远比想象中更加恐怖。
那所谓的上界,所谓的守门人,都只是棋子,真正的棋手,藏在那扇门后。
他抱着桃枝,一步步走向育兽园的深处,将她安置在最核心的安全区域,随后启动了镇魔dian内所有能启动的防御禁制,将这里层层封锁。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眼神中的迷茫与震惊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彻骨的冰冷与疯狂。
他走入了那座初具雏形的英灵殿。
殿内,三道由强大妖魔残魂重塑的模糊身影正静静矗立,恐怖的气息即使被压制,也依旧让空间微微扭曲。
那是猰貐将军、九阴老祖、雷犼遗魄!
顾玄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他站在三道魔影之前,低沉的声音仿佛淬了寒冰:“想活吗?想复仇吗?想走出这方囚禁了你们生生世世的牢笼吗?”
三道身影缓缓抬头,混沌的眼眸中,三对不同颜色的光芒骤然亮起。
它们没有多余的废话,几乎是同时,用蕴含着无尽怨念与渴望的意志,齐声回应:“愿奉殿主为尊,踏碎诸天枷锁!”
“好!”顾玄抬手,那七枚刚刚揭示了世界真相的骨珠浮现在掌心。
他屈指一弹,骨珠化作三道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地没入了三道魔影的额心!
“以镇魔殿为媒,以我之名,缔结【万魂共契】!从今日起,尔等为我之仆从,亦是我之怒火!去撕裂,去毁灭,去为你们自己,也为我,讨回一切!”
随着他冰冷的宣告,三道魔影仰天发出无声的咆哮,它们的身躯在骨珠的力量下飞速凝实,磅礴的魔气冲天而起,化作三尊顶天立地的魔神虚影,盘踞在镇魔殿上空!
这,便是他缔造的第一批“魔神仆从”!
当夜,北境的寒风卷着鹅毛大雪,席卷了半个大荒。
顾玄立于镇魔殿所化的孤峰之巅,衣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他身后,猰貐、九阴、雷犼所化的三道遮天蔽日的魔神虚影,撕裂云层,搅动风雪,引得天地震颤。
他从怀中取出一面巴掌大小的幡旗,迎风一展。
此乃【引路幡】,以影傀的血晶为杆,怨蜡的灰烬为墨,再以桃枝昏迷前落下的一缕发丝为引炼制而成。
幡面之上,黑气缭绕,七个鲜红如血的坐标点清晰浮现,正是那七座“守门据点”的位置,其中三处已经黯淡。
顾玄手持引路幡,目光穿透无尽风雪,望向遥远的天际,冷酷的声音仿佛与风雪融为一体,响彻在三尊魔神的魂海之中。
“传我号令——七坟已掘,该烧纸钱了。”
话音落下,三尊魔神虚影发出一声震动九霄的咆哮,轰然分赴三方!
一道融入北境风雪,向着极寒的冰原奔袭;一道撕开东方瘴气,直扑毒雾弥漫的沼泽;而最后一道,也是气息最为暴虐雄浑的雷犼魔影,裹挟着无尽的沙尘与雷光,朝着西方那片被死亡笼罩的无垠荒漠,悍然冲去。
大荒腹地,那口深不见底,被上界称之为“归墟”的禁忌深渊之中,束缚着整个世界的七道秩序锁链之一,伴随着雷犼魔影的西行,悄然浮现出一丝裂纹,发出了第一声预示着崩塌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