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滑入十二月,上海的冬天带着湿冷的寒意悄然降临。《南风知我意》的拍摄依旧在紧张有序地进行着,外景戏份逐渐增多。
这天下午,剧组在郊区一处公园拍摄外景。天气阴沉,寒风凛冽,到了傍晚时分,天空竟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渐渐变成了纷纷扬扬的雪粒。虽然不是鹅毛大雪,但在南方城市,也算是一场难得的冬景了。
拍摄计划因为天气变化不得不临时调整。导演决定抢拍几组雪景氛围的镜头后提前收工。演员们穿着单薄的戏服,在寒风和雪粒中坚持拍摄,冻得够呛。
傅诗淇饰演的傅云深有几场在雪中行走和伫立的戏份。他穿着呢子大衣,围着围巾,造型看似保暖,实则为了上镜效果,衣物并不厚实。一遍遍的拍摄下来,他的鼻尖和耳朵都冻得通红,手指也有些僵硬。
宋玖作为统筹,一直在现场协调。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帽子和手套,但长时间待在户外,依然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她不时搓着手,关注着拍摄进度和演员的状态,尤其是傅诗淇。
看到他一次次在寒风中完成表演,敬业而专注,她心里既佩服又忍不住泛起细细密密的心疼。她注意到他每次导演喊“卡”后,会下意识地搓手呵气,显然冻得不轻。
趁着转场的间隙,宋玖快步走到自己的后勤保障车旁,从保温箱里拿出几个提前准备好的暖手宝,又倒了一杯滚烫的姜茶。她先是给导演和几位主要工作人员分发了暖手宝和热饮,最后自然地走到演员休息区。
“张老师,辛苦了,暖暖手。”她先递给张予曦一个暖手宝和一杯姜茶。张予曦的助理立刻接过去,连声道谢。
然后,她才走到傅诗淇面前,表情平静专业,语气如常:“成毅老师,喝点姜茶驱驱寒,还有暖手宝。”她将东西递过去,目光快速扫过他冻得发红的指尖。
傅诗淇正低头看着剧本,闻言抬起头,看到是她,眼神微微亮了一下,接过温热的杯子和暖手宝,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感受到她手套下传来的凉意,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谢谢宋老师。”他语气如常地道谢,捧着杯子的手却收紧了些,感受着那熨帖的温度。
“不客气,应该的。”宋玖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话,转身又去忙别的事情了,仿佛这只是最寻常的工作关照。
傅诗淇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低头喝了一口姜茶,辛辣温暖的液体滑入喉咙,驱散了些许寒意,也暖到了心里。他握紧那个印着卡通图案的暖手宝,嘴角微微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终于,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所有的雪景镜头拍摄完毕。导演宣布收工,大家如释重负,纷纷收拾东西准备返回酒店。
回程的车上,傅诗淇靠着车窗,看着窗外越下越密的雪粒,心里却惦记着刚才宋玖递姜茶时冰凉的指尖。他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条微信:“回到酒店了吗?手还凉吗?多喝点热水。”
过了一会儿,宋玖才回复:“在回程车上。还好。你也是,泡个热水澡驱寒。”
傅诗淇看着屏幕,笑了笑。
回到酒店,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傅诗淇快速冲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寒气。他穿着舒适的家居服,擦着头发,走到窗边。雪还在下,酒店花园的地面和树梢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白。
他拿起手机,又给宋玖发消息:“睡了吗?”
宋玖回复很快:“还没,在处理明天的日程安排。”
傅诗淇犹豫了一下,打字:“想见你。就一会儿。”发出去后,他又有点后悔,怕影响她工作。
没想到宋玖很快回复:“嗯。十五分钟后,消防通道楼梯间?那边没摄像头。”后面还跟了一个小心查看的表情。
傅诗淇的心跳快了一拍,立刻回复:“好!”
他放下手机,心情莫名地有些雀跃,像做坏事怕被发现的孩子。他走到门口,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走廊很安静。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打开门,探出头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才蹑手蹑脚地溜出来,快步走向消防通道的位置。
消防通道的楼梯间里,灯光是感应的,有些昏暗,但很安静,确实是个隐蔽的角落。傅诗淇到的时候,宋玖已经等在那里了。她也换了家居服,外面裹着厚厚的羽绒外套,头发随意扎着,脸上带着一丝忙碌后的疲惫。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他。
“等很久了?”傅诗淇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音问。
“刚到。”宋玖摇摇头,从羽绒服的大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保温杯,递给他,“给你。红糖姜枣茶,比下午的浓,驱寒效果好。”
傅诗淇愣了一下,接过保温杯,杯身还带着她的体温。他拧开盖子,一股浓郁辛辣的姜枣香气扑面而来,还冒着热气。他心里一暖,抬头看她:“你特意煮的?”
“嗯,顺手的事。”宋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看你下午冻得不轻。”
傅诗淇心里软成一片,低头喝了一口,热流瞬间涌向四肢百骸。“谢谢……”他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两人并肩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借着昏暗的灯光,小声地说着话。傅诗淇分享着下午拍雪戏的感受,宋玖说着明天行程调整的琐事。内容平常,气氛却温馨而宁静。他们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有亲密动作,只是肩膀轻轻靠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存在和体温,仿佛这样就能驱散所有的寒意和疲惫。
这时,楼梯间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两人吓了一跳,瞬间分开站直,心跳都漏了一拍。
一个脑袋探了进来,是涛哥。他看到两人,明显松了口气,随即脸上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压低声音说:“我就猜你俩跑这儿来了!走廊虽然没人,但也小心点啊!”他说着,还自觉地侧身帮他们望了望风,“快点啊,别待太久。”
傅诗淇和宋玖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又觉得有点好笑。
“知道了涛哥,马上就好。”傅诗淇低声道。
涛哥点点头,又把门轻轻带上了,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外。
经过这么一打岔,两人也没法再待下去了。傅诗淇几口喝完杯里的姜茶,将保温杯还给宋玖。
“快回去吧,别着凉了。”宋玖接过杯子,轻声说。
“嗯,你也是。”傅诗淇点点头,眼神里带着不舍。
宋玖犹豫了一下,飞快地伸出手,用自己温热的手掌握了一下他微凉的手指,然后立刻松开,转身拉开门,低声对涛哥说了句“走了”,便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傅诗淇感受着手背上残留的、一触即分的温暖,看着她消失在走廊拐角,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痒痒的,甜甜的。
他也拉开门走出去,涛哥还等在外面,看到他,无奈地摇摇头,眼神里却带着笑意:“行了,赶紧回屋吧,我的大少爷。”
两人一起往回走。刚走到房间门口,正准备刷卡,隔壁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小周拿着空水壶走了出来,似乎是准备去走廊尽头打水。
小周看到傅诗淇和涛哥一起从走廊那边过来,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毅哥?涛哥?你们……刚出去?”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傅诗淇身上单薄的家居服和拖鞋,又联想到刚才好像隐约看到宋玖也从那个方向快步离开……小周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深更半夜……消防通道方向……单薄的家居服……刚刚离开的宋玖……还有涛哥这一脸“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
一个惊人的、难以置信的猜想瞬间劈进了小周的脑海!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看着傅诗淇,又看看涛哥,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恍然大悟!
原来……原来毅哥和玖姐……他们是……???!!!
傅诗淇被小周看得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含糊道:“嗯,出来透透气。没事,你快去接水吧。”说完,赶紧刷卡进了房间。
涛哥也赶紧推着还在石化状态的小周:“走走走,打你的水去,别瞎琢磨!”
小周懵懵地被推着往茶水间走,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傅诗淇紧闭的房门,脑子里还在疯狂刷屏:卧槽!真的假的?!毅哥和玖姐?!什么时候的事?!我天天跟着毅哥我怎么没发现?!怪不得涛哥老是神神秘秘的!怪不得玖姐对毅哥的事那么上心!原来不是前助理的敬业,是……是……
他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信息过载的眩晕状态。
而房间内,傅诗淇靠在门板上,想着小周那副震惊到呆滞的表情,忍不住低笑出声。看来,这个秘密……快要瞒不住了啊。
不过,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窗外的雪还在静静地下着,屋内却暖意融融。这个寒冷的雪夜,因为一个短暂的、偷偷摸摸的会面,和一场意外的“曝光”,而变得格外生动和温暖起来。
《南风知我意》的拍摄进入了紧张的后半程。为了赶进度,剧组决定跨年夜不放假,继续拍摄。为了安抚大家的思乡情绪,也为了鼓舞士气,制片组决定在拍摄基地的食堂里,举办一个小型的跨年聚餐活动。
消息一出,剧组上下都挺高兴。虽然不能回家,但能在忙碌的工作中,和一起奋斗了几个月的同事们热热闹闹地吃顿饭,迎接新年,也算是一种慰藉。
跨年当晚,拍摄比平时提前了一些收工。食堂被简单布置了一下,挂上了彩带和“新年快乐”的横幅,长条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品、水果和饮料,虽然比不上大酒店的精美,但胜在分量足、气氛热络。
工作人员和演员们陆续来到食堂,卸下了一天的疲惫,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笑着,打闹着,气氛轻松而欢快。
傅诗淇和张予曦作为男女主角,自然被安排坐在主桌,和导演、制片人等人在一起。桌上气氛融洽,大家互相敬酒(以饮料代酒居多),说说笑笑,聊着拍摄的趣事和对新年的展望。
傅诗淇穿着简单的休闲毛衣,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配合着大家的聊天,偶尔说几句玩笑话,状态放松。但他的目光,总会不经意地扫过食堂的另一侧。
宋玖作为制片统筹,并没有坐在主桌。她和其他幕后工作人员坐在一起,正和几个负责场务、道具的同事讨论着什么,表情认真,手指还在桌上比划着,似乎是在确认明天某个场景的物料准备情况。即使在放松的聚餐时刻,她似乎也没有完全放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