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的路,比王秀想象中还要艰难。
盛夏的酷暑,炙烤着大地。
曾经锦衣玉食的皇族和大臣们,此刻都灰头土脸。没有了宫殿和豪宅的庇护,没有了山珍海味,他们第一次尝到了饥饿和疲惫的滋味。
队伍中,哭喊声和抱怨声,此起彼伏。
而护卫的龙武大军,情况更糟。
他们本来就是禁军,养尊处优,何曾吃过这样的苦。连续几天的奔波,粮食补给又跟不上,士兵们的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
一股怨气,在军中迅速地蔓延。
而这股怨气的矛头,很自然地,就指向了宰相杨国忠和他的妹妹,杨贵妃。
“都是杨国忠那个奸贼!如果不是他逼反了安禄山,我们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还有那个妖妃!整天就知道魅惑君王,把陛下迷得神魂颠倒,连朝政都不管了!”
“杀了杨国忠!杀了杨贵妃!”
这样的声音,开始在士兵们中间,悄悄地流传。
王徽(王秀)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知道,一场兵变,已经不可避免。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和王策,离风暴的中心远一点。
他用从一个逃难的商人手里,买下了一辆不起眼的骡车,他让王策和待在车里,身边跟着数个家丁保护。
他自己则骑着马,跟在队伍的末尾,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这天晚上,队伍在一个破败的驿站里宿营。
王徽(王秀)刚刚安顿好,一个护卫就一脸慌张地从骡车里跑了出来。
“家主!家主!不好了!”
“何事惊慌?”王徽心中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二……二公子他……他不见了!”那护卫的的声音都在发抖,“车里只留下了这个!”
说着,他将一封信,递到了王徽的手里。
王徽接过信,展开一看,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信是王策留下的。
字迹潦草,却充满了少年人的热血和决绝。
“父亲大人亲启:
孩儿不孝,不能再侍奉父亲左右,先行一步了。
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我王家男儿,岂能像丧家之犬一般,跟着陛下和群臣一起仓皇逃窜!
孩儿要去从军!去杀贼!
父亲不必为我担心,孩儿一身武艺,足以自保。待我斩下安贼的头颅,再回来向您请罪!
不孝子,王策,绝笔。”
“逆子!这个逆子!”
王徽(王秀)气得浑身发抖,他一把将信纸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在地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往哪个方向去了?”王徽抓住那个护卫的肩膀,厉声问道。
“就……就在刚才,趁着宿营混乱的时候。”护卫被王徽吓得魂不附体,“小人 只看到他骑着一匹马,朝着……朝着东边的方向去了……”
东边!
那是叛军所在的方向!
这个蠢货!他以为他是谁?一个人一匹马,就想去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