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的厮杀声突然像被掐断了一般,经历了一瞬间诡异的死寂,连黄巾军的呐喊都停了半拍,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下一秒,这死寂就被更加汹涌的混乱与恐慌彻底撕碎!“背后!是背后的人在开枪!”一名联军士兵捂着渗血的肩头,惊恐地回头,正好看见松浦家的士兵举着火铳,枪口还冒着淡淡的硝烟,子弹正朝着自己人射来。
“松浦家反了!他们是叛徒!”这声嘶吼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联军士兵心中的恐惧。
本就被黄巾军冲得摇摇欲坠的阵线,此刻又遭遇“自己人”的背刺,士兵们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有人扔掉兵器,转身就往后方跑,嘴里还嘶吼着:“跑啊!快跑!再不跑就全死在这了!”
逃跑的人越来越多,原本整齐的队列瞬间变成一盘散沙。
有的士兵在混乱中被同伴撞倒,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后面涌来的人群踩踏。有的则被追上来的黄巾军一刀砍倒,鲜血溅在逃跑者的身上,更添了几分绝望。
勤王联军的阵线,就在这背叛与恐慌的双重冲击下,像被洪水冲垮的堤坝,瞬间彻底崩溃,只剩下四散奔逃的身影和满地狼藉。
他们本来就已经在黄巾军的疯狂冲击下濒临极限,来自背后盟友的致命一击,彻底摧毁了他们最后的一丝战意。
勤王联军的士兵们被夹在中间,进退维谷,前方,悍不畏死的黄巾士兵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裹着泛黄的头巾,眼神疯狂。
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去,哪怕胸口被长枪刺穿,也要啃下敌人的一块肉来,锈迹斑斑的刀斧落下时,甚至能听见骨头碎裂的脆响,那股不管不顾的狠劲,看得人头皮发麻,没人敢正面硬抗。
身后,装备精良的九州士兵则像索命的屠夫。他们穿着亮甲,手中的火铳不断喷出火舌,子弹精准地射穿联军士兵的后背,倒下的联军士兵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
他们步伐整齐,眼神冰冷,没有丝毫犹豫,仿佛眼前砍杀的不是曾经的盟友,只是待宰的羔羊。
前有恶鬼堵路,后有屠夫追斩,联军士兵们连呼吸都带着绝望。
有人想往前冲,却被黄巾士兵的刀斧劈中,有人想往后退,又被九州士兵的铁炮击中。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喊杀声、惨叫声,还有死亡步步紧逼的寒意。
一些大名还试图组织部队进行抵抗,但他们的命令,在巨大的混乱中,根本传达不下去。士兵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而松浦隆信的九州军,则在他们在军官的指挥下,排着整齐的队列,一步步地向前推进。
“第一排,射击!”
“第二排,上前!射击!”
“第三排,上前!射击!”
标准的三段击战术,被他们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们的前方,是负责收割的重甲步兵。这些士兵,手持着王家特制的斩马刀,对那些溃散的、失去建制的联军士兵,进行着无情的砍杀。
德川家的家督,一个看起来还很年轻,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的青年,在亲卫的拼死保护下,狼狈地逃窜着。
他看着自己身边,一个个忠心耿耿的家臣,被火铳打倒,被斩马刀劈成两半,心如刀绞。
“主公!快走!往海边跑!我们还有船!”一个老家臣,声嘶力竭地对他喊道。
德川家督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屈辱和不甘。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是来勤王的,是来匡扶社稷的。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那个松浦隆信,他疯了吗?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海边!对!去海边!”
德川家督的脑中,闪过一丝希望。只要能逃回自己的领地,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抱着同样想法的,不止他一个。
数以千计的联军残兵,和他们惊慌失措的主公,都拼了命地,朝着东边的濑户内海方向逃去。在他们看来,那里是唯一的生路。
然而,当他们浑身是血,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甩开了背后的追兵,来到海边时,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们彻底陷入了绝望。
只见平静的海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支庞大的舰队。
数十艘如同山岳一般的黑色巨舰,排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彻底封锁了整个海岸线。
每一艘船的船头,都飘扬着一面他们从未见过,但却让他们感到无比恐惧的旗帜——一面黑底金边,中间绣着一个巨大篆体“王”字的旗帜。
王家!
是王家的舰队!
德川家督呆呆地看着那支舰队,只觉得手脚冰凉,他终于明白了。
他们这些所谓的大名,无论是响应勤王的,还是被裹挟进黄巾军的,都只是这个棋盘上,可以被随时牺牲的棋子。
“完了……全完了……”
一个大名,扔掉了手中的太刀,跪在沙滩上,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