赈灾的事情,在王皓的操盘下,进行得异常顺利。
王家庞大的船队,满载着从江淮地区收购来的粮食,沿着长江,逆流而上,源源不断地运往荆南和川蜀。
每一艘运送赈灾粮的漕船,船舷两侧都插着两面旗帜,一面是王家的“王”字旗,一面是晋王府的“晋”字旗,旗帜下各站着一位监督官。
王家的监督官多是从情报工作调派的干练之人,眼神锐利,熟知粮运流程;晋王府的监督官则是军中出身,腰佩长刀,自带一股肃杀之气。
两人白日里一同清点船舱内的粮袋,核对数量与重量,夜里则轮流守在船边,连船夫私藏一小袋米,都能被他们当场揪出。
任何敢在粮食上动手脚,或者层层加码的沿途官吏,一经发现,不经审问,直接就地正法。
高压之下,那些以往雁过拔毛的贪官污吏们,一个个都老实得像鹌鹑一样。
粮食被安全地送到了灾区,然后,按照王皓制定的那份精确到个位数的预算表,由晋王府的官吏,亲自发放到每一个灾民的手中。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一场原本可能席卷大半个国家的巨大灾荒,就这样被悄无声息地化解了。
消息传回开封,朝野震动。
“听说了吗?川蜀的灾情,已经平息了!一个饿死的人都没有!”
“是啊!晋王殿下真是活菩萨!还有那个王家的王皓,听说是个算学天才,什么账到他手里,都算得清清楚楚!”
“王家?就是那个江南王家?他们竟然肯借钱给我们朝廷赈灾?真是仁义无双啊!”
一时间,郭荣和王家的声望,在民间达到了顶峰。
郭威在皇宫里,听着
他高兴的是,自己的儿子(养子),第一次独立处理国家大事,就办得如此漂亮。
他忧愁的是,王家的影响力已经通过这次赈灾,光明正大地渗透到了大周的政务体系之中,虽然无人在朝为官,但大周子民已经对王家十分感恩。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引狼入室了。
但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寄希望于王家确实无意中原王位。
毕竟,王家是帮他解决了天大的麻烦,而且,自始至终他们的表现,都堪称完美,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
晋王府内。
郭荣正在和王皓下着一盘棋。
“先生,这次赈灾,你当居首功。”郭荣落下一子,由衷地说道。
“殿下言重了。”王皓笑了笑,“草民只是出了点算学的笨功夫。真正让灾民感恩戴德的,是殿下的仁心和朝廷的恩德。”
他很聪明地把所有的功劳,都推到了郭荣和郭威的身上。
这种谦逊的态度,让郭荣非常舒服。
“先生不必自谦。”郭荣看着他,话锋一转,“赈灾之事,虽然已经告一段落。但我这开封府尹的差事,却还有一桩天大的烦心事,想请先生为我参谋参谋。”
“殿下请讲。”
“是关于军饷的事。”郭荣的眉头,皱了起来,“我大周以武立国,京城内外,驻扎着数万禁军。这笔军饷开支,是朝廷最大的一笔负担。”
“负担重也就罢了。最让本王头疼的是军中‘吃空饷’的积弊,屡禁不止。”
“一个都的编制,明明只有一百人。可到了都头那里,他上报的可能就是一百二十人。多出来那二十人的军饷,就进了他自己的腰包。”
“从都头,到指挥使,再到殿前司的将军们,层层克扣,层层虚报。朝廷每年拨下去的巨额军费,真正能到普通士兵手里的不足七成。”
“这不仅是钱的问题。”郭荣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它动摇的是我大周的国本!士兵们拿不到足额的军饷,心中怨气积压,一旦有事,如何能指望他们,为国效死命?”
“父皇登基之后,也曾下大力气整顿。杀了好几个贪墨军饷的将军,但效果依旧不彰。风头一过,
“先生精通算学,长于理财。不知对此弊病,可有良策?”
郭荣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王皓。
王家不差钱,同时背景不弱,不会慑于军中将领的影响,而不敢接下这件事。
因为,这要动的是整个大周军队所有将领的奶酪。
一个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王皓听完,沉吟了许久。
他知道按照他接受的教育,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多的是,但要把军中将领对这件事的阻碍解决掉,那就很难办了!
与此相比,赈灾只是开胃小菜。
不过插手军务,才算是真正进入了郭荣的核心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