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步,舆论准备。”
天亮之后,皇帝暴毙的消息,会像瘟疫一样传遍开封城。
必须要有“自己人”,在第一时间,将“晋王仁孝,兄弟情深,皇帝托孤”的剧本,散播出去。
堵不如疏。
用一个精心编造的故事,去覆盖所有可能出现的谣言。
……
一条条的计划,在王绪的脑海里,构成了一张细密而完整的大网。
这张网,将在天亮之前,悄无声息地笼罩住整个开封城。
他走出了宫门。
守门的禁军,看到他的翰林官服和出宫的腰牌,没有过多盘问,便放行了。
宫门外,王绪府上的马车,还在风雪中静静地等着。
车夫看到他出来,连忙迎了上来:“学士,您可算出来了!小的都快冻僵了!”
“回府!”王绪言简意赅地上了马车。
马车在寂静的雪夜里,开始缓缓行驶。
“不,等等。”王绪突然开口,“不回府。”
车夫勒住马:“那……去哪?”
“去赵相公府上。”
车夫一愣:“学士,这都三更半夜了,赵相公他……”
“执行命令。”王绪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是。”车夫不敢再多问,调转马头,向着城南赵普的府邸驶去。
马车里,王绪闭着眼睛,大脑继续高速运转。
他知道,他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刀尖上跳舞。
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将是万劫不复。
如今,他和赵光义两个胆大包天的赌徒。
他们已经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押了上去。
……
与此同时,皇宫,寝殿。
赵光义躺在冰冷的龙榻上,毫无睡意。
身边,就是他皇兄那具正在慢慢变凉的尸体。
他能闻到,空气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无论檀香如何熏燎,都无法彻底掩盖。
他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殿顶。
他开始模仿皇兄的鼾声。
那是一种沉重的,带着一丝喘息的鼾声。他学得很像,因为这十几年来,他有无数次在皇兄身边宿卫,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
“呼……嗬……”
“呼……嗬……”
断断续续的鼾声,从紧闭的殿门后传出,飘入守在门外的小内侍耳中。
小内侍们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看来,陛下是真的睡熟了。
晋王殿下,也真是辛苦,陪着陛下折腾了半宿。
他们谁也不知道,这看似平静的鼾声背后,隐藏着怎样一场惊天动地,足以改写历史的阴谋。
赵光义一边打着“鼾”,一边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时间。
他不知道王绪的计划能否顺利进行。
他也不知道,天亮之后,等待他的究竟是万众朝拜的龙椅,还是一个阶下囚的身份。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在这张躺着他兄长尸体的龙榻上,等待黎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