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
赵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罢了。”他颓然地坐回椅子上,“国赖长君。你回去告诉晋王殿下,老夫……知道了。”
王绪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赵普默认!
赌赢了。
“多谢相公深明大义!”王绪再次行礼,“大宋江山,幸甚!天下百姓,幸甚!”
“少给老夫戴高帽子。”赵普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该做什么,就去做吧。天亮之后,老夫自会召集百官,入宫面圣。”
“是。”
王绪不敢耽搁,立刻告辞离去。
从赵普府上出来,王绪没有丝毫停歇,立刻让马车转向了开封府衙。
开封府的同知,是王绪早就安插好的一个王家远亲。
王绪见到他,只说了一句话:“府尹大人有令,天亮之前,召集所有衙役、厢兵,封锁四城九门,许进不许出。有敢喧哗生事者,立斩不赦!”
那同知虽然惊疑不定,但看到王绪手中的晋王府令牌,不敢不从,立刻下去安排。
搞定了开封府,王绪的马车,又在黑暗中,驶向了殿前都虞候石守信的府邸。
他没有去见石守信,而是通过门房,秘密约见了他的族侄,指挥使石保吉。
在一条僻静的胡同里,王绪见到了这个三十出头,一脸郁郁不得志的青年将领。
“石将军,想不想更进一步?”王绪开门见山。
石保吉一愣,警惕地看着他:“王学士这是何意?”
“要变天了。”王绪的声音,充满了蛊惑,“新君即将登基。是继续在你叔父的阴影下,当一个默默无闻的指挥使,还是抓住机会,成为新朝的禁军统帅,全在将军一念之间。”
“新君?”石保吉倒吸一口凉气,“陛下他……”
“陛下龙体康健。”王绪打断了他,“但我说的是,未来的新君。”
石保吉不是傻子,他瞬间就明白了。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王学士……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王绪拍了拍他的肩膀,“天亮之后,宫中若有任何变故,你只需带领你麾下弟兄,守住宣德门。任何人,没有晋王殿下的手令,不得出入。你能做到吗?”
宣德门,是皇宫通往外朝的正门。
控制了这里,就等于切断了宫内外的联系。
石保吉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这是在赌命。
但他看着王绪那双自信而沉着的眼睛,又想到了自己这些年受的窝囊气。
他心一横。
“富贵险中求!”他咬着牙,低声说道,“王学士放心,末将,听候调遣!”
“好!”王绪满意地点了点头,“事成之后,殿前都点检的位置,就是你的。”
……
一个又一个的指令,被下达。
一个又一个的人物,被拉上了赵光义的战车。
当王绪做完这一切,返回自己府邸的时候,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一丝微光。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开封城的这个夜晚,即将过去。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当太阳升起的时候,这座大宋的都城,将迎来一场何等剧烈的地震。
王绪站在自家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
那里,一片静谧。
但他仿佛能听到,在那静谧之下,正酝酿着一场惊天的风暴。
“殿下,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接下来,就看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