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绝对不行!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既然如此,那朕,就要亲手改写这段历史!
这天,他以商议国史修撰为由,将当朝几位最着名的史官,连同翰林学士承旨王绪,一起召到了文德殿。
几位老史官跪在地上,不知道这位新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炅也不跟他们废话,开门见山地说道:“朕今日召见诸位,是有一件大事,要与众爱卿商议。我大宋开国至今,已有十余载,但国史的修撰,一直未能尽善尽美。尤其是关于太祖皇帝开国建业的诸多事迹,多有疏漏和偏颇之处。”
几位史官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这是要对史书动手了。
为首的史馆修撰,一个叫李穆的白胡子老头,硬着头皮开口道:“回陛下,太祖实录,皆是依据内宫起居注和朝廷邸报所录,一字一句,皆有出处,不敢有丝毫杜撰啊。”
“不敢杜撰?”赵炅冷笑一声,从御案上拿起一本厚厚的册子,扔了下去,“那你们告诉朕,陈桥兵变之时,朕在哪里?”
册子“啪”的一声掉在李穆面前,正是《太祖实录》的草稿。
李穆捡起来,翻到那一页,小心翼翼地回答:“回陛下,史载,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之时,陛下……陛下正在京中,为殿前都虞候,稳定京城局势。”
“放屁!”赵炅猛地一拍桌子,龙颜大怒,“一派胡言!”
他站起身,在大殿里来回踱步,脸上带着愤慨和委屈。
“想当初,皇兄被诸将拥立,心中犹豫不决。是谁第一个站出来,劝他顺应天命,以安天下?是朕!”
“当夜,是谁亲自为皇兄披上龙袍,率诸将跪拜,定下君臣名分?是朕!”
“又是谁,在皇兄回京之后,手持宝剑,镇住那些心怀不轨的后周宗室,确保了京城平稳交接?还是朕!”
“朕在陈桥,立下了不世之功!可你们的史书上,却对此一笔带过,只说朕在京城?你们是眼瞎了,还是心瞎了?”
赵炅声色俱厉,唾沫横飞,把自己塑造成了陈桥兵变的总导演和第一功臣。
他们都是当年的亲历者,就算不在现场,也听过无数遍当年的事。陈桥兵变,赵光义确实有功,但功劳远没有他自己吹的那么大。什么“第一个劝进”,“亲自披龙袍”,那都是瞎扯!
可现在,这话从皇帝嘴里说出来,他们谁敢反驳?
只有那个李穆,是个倔脾气的读书人,他觉得史官的职责就是记录真实,不能为尊者讳。
他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颤巍巍地说道:“陛下,史书记载,需有凭据。陛下所言之事,与臣等所掌握的起居注、将士口述,多有……多有出入。若要修改,恐怕……难以服众,亦无法向后人交代啊。”
他的意思是,你这么瞎编,我们没法写啊。
赵炅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走到李穆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朕,在撒谎?”
“老臣不敢!”李穆吓得魂飞魄散,把头埋得更低了。
“你不是不敢,你是在指责朕!”赵炅的声音,透出一丝杀意,“李穆,你身为史官,不思为君王分忧,彰显圣德,反而拘泥于故纸堆,歪曲事实,混淆视听,其心可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