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苏晚用洛伦兹曲线分析教育资源分配时，他忽然打断：等等。
他快速修改了几行代码，将屏幕转向她：你是说，应该先用聚类算法识别出不同的学生群体？
苏晚倾身向前，发梢几乎要触到他的手臂：对，而且要根据他们的实际需求采用不同的推荐策略。就像法律中的差别原则——有时候平等意味着要给弱势群体更多支持。
她随手在草稿纸上画出示意图，用法律概念类比机器学习原理。陆辰野的目光在她与屏幕间来回移动，忽然开始快速敲击键盘。
十分钟后，测试用例全部通过。
你是怎么想到的？他保存代码，语气里带着罕见的惊讶。
苏晚微微一笑：法律人要善于发现表象下的结构性不平等。你的算法假设所有学生都在同一起跑线上，但这本身就不符合现实。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夕阳穿透云层，在桌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陆辰野合上电脑，忽然问：你为什么会研究教育公平？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苏晚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报告扉页：高中时，我们学校引入过一个智能选课系统。因为训练数据都来自重点中学，它总是把教育资源薄弱学校的学生导向职业课程。
她望向窗外渐晴的天空：我的朋友，一个在物理竞赛中拿过奖的女生，被系统反复推荐选修家政课。尽管她的物理成绩始终名列前茅。
陆辰野的视线从代码移向她的侧脸。
后来她放弃了物理梦。苏晚转回头，眼神清澈而坚定，所以我相信，技术应该修正偏见，而不是复制偏见。这也是我选择法律的原因——再完美的代码，也需要规则的约束。
闭馆音乐缓缓响起，他们各自收拾物品。当苏晚拉上书包拉链时，发现陆辰野已经站在一旁，手中拿着她忘在椅背上的外套。
你的。他将外套递过来，动作略显生硬。
走出图书馆时，雨后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银杏叶上未干的雨珠在路灯下闪烁，像散落的星星。在分岔路口，陆辰野忽然停下：
明天下午两点，三教讨论区。他的声音混着晚风，我们需要重新定义数据预处理模块的接口规范。
苏晚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这是他对她今天贡献的认可。
她点头，看见他耳廓被晚霞染上淡淡的暖色。
这个雨后的傍晚，某些东西在悄然改变。就像被雨水洗过的天空，终于显露出它原本清澈的模样。而那些尚未说出口的对话，都沉淀在渐深的暮色里，等待下一个晴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