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助？”他轻笑一声，语调不高，却带着穿透灵魂的犀利，“可以啊。”
他顿了顿，抿了口茶，在对方几乎要松一口气的瞬间，才不紧不慢地继续：
“不过，在谈条件之前，我得先问一句——”
“他们模仿我的技术，搞出这么个四不像的烂摊子……”
“这版权费，交了吗？”
通讯那头，一阵死寂。就连指挥中心的军官和苏晴，都被林阎这角度清奇、毒舌至极的开场白给噎了一下。
“赝品也敢碰瓷正品？拿几根黑蜡烛、几瓶蝙蝠血画个圈，就以为能撬动生死法则了？”林阎放下茶杯，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他们难道不知道，我华夏地府的‘赶尸’，讲究的是阴阳契约、秩序井然？是要送亡者安息，或引英魂归位，最不济，也是以符箓法令驱使，使其各安其分？他们倒好，直接用混乱魂火和负能量去烧那些沉眠的尸骸，唤醒的不是劳工，是一群脑子里只剩下杀戮和毁灭欲望的疯子！”
他站起身，走到那面显示着欧洲亡灵灾变实时态势的水镜前，看着上面不断扩大的黑绿色区域，摇了摇头：“画虎不成反类犬，说的就是他们。也罢……”
林阎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透过通讯信号，仿佛直接看到了那些惶惶不可终日的“橡木盾”高层和背后焦急的欧洲官方。
“告诉他们，帮忙可以。三个条件。”
“第一，此次亡灵灾变的所有善后费用、经济损失、以及我的‘劳务费’，由‘橡木盾’及其背后支持国全额承担，具体数额，按我的规矩来。”
“第二，公开承认技术失败，并就其之前不当言论，向我华夏超凡界，尤其是‘赶尸’一脉，正式道歉。”
“第三，签署协议，永久禁止其进行任何形式的、涉及大规模尸体唤醒与操控的超凡研究项目。若有再犯，后果自负。”
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通讯另一端沉默了片刻，显然是在紧急磋商。几分钟后，回复传来，带着屈辱和急切：“我们……我们同意！请林先生立刻出手！海德格尔镇还有大量平民被困！”
“早这么痛快不就好了？”林阎撇撇嘴，“等着。”
他甚至没有走出静室。只是抬手，对着空中虚划。
幽暗的光芒在他指尖凝聚，并非绘制符箓，而是引动了更深层次的法则。远在华夏与阿三边境战场上，那些刚刚完成清理任务、静立原地的低阶僵尸，身上同时亮起了微弱的符文之光。紧接着，它们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幻，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从现实世界中抹去。
同一时间，欧洲，海德格尔镇上空。
阴云密布，死灵迷雾翻滚。下方是地狱般的景象，狂暴的骷髅和尸巫疯狂追杀着幸存者，破坏着建筑，街道上遍布残肢断臂，鲜血染红了鹅卵石路面。幸存者们躲在废墟中瑟瑟发抖，绝望地看着那些眼中燃烧着混乱魂火的亡灵越来越近。
就在此时，天空仿佛暗了下来。
不是云层遮挡，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源自幽冥的阴影笼罩了小镇。
紧接着，在无数道惊恐、茫然、以及通过卫星和无人机紧盯此处的各国高层目光注视下，一片青黑色的“云层”凭空出现在小镇上空。
那不是什么云，而是整整三万名低阶僵尸！它们排列着整齐的方阵，青黑色的皮肤在惨淡的天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空洞的眼眶俯瞰着下方的混乱，一股森然、有序、不容亵渎的死亡威压，如同实质般倾泻而下！
这股威压是如此纯粹，如此厚重，瞬间冲散了那令人不适的死灵迷雾，也让下方那些狂暴的亡灵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动作齐齐一滞，混乱的魂火剧烈摇曳，本能地感到了来自更高位阶“死亡”的震慑！
林阎的身影并未出现，但他的声音，却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关注此地的生灵耳边，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却又睥睨无双：
“看好了，什么才叫……专业的。”
随着他话音落下，天空中的三万僵尸方阵，动了。
它们如同得到指令的精密机器，同时抬起了右臂。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丝毫多余。然后，对着下方那些陷入短暂呆滞的狂暴亡灵，伸出了乌黑尖长的指甲。
没有嘶吼，没有混乱。
只有沉默的收割。
僵尸们如同青黑色的潮水般俯冲而下，精准地找上每一个狂暴亡灵。骷髅兵脆弱的骨骼在僵尸的利爪下如同纸糊，被轻易撕碎、拆散。尸巫释放的暗影法术打在僵尸身上，只能激起一圈圈微弱的涟漪，根本无法破防，而僵尸们无视法术，直接近身，一爪下去，尸巫那点残存的血肉连同魂火核心一同被搅得粉碎！
效率高得令人发指。
混乱的亡灵狂潮，在这支纪律严明、位阶碾压的僵尸军团面前，简直就像是一群胡乱挥舞棍棒的孩童，撞上了全身重甲、训练有素的铁骑洪流。成片成片的骷髅化作碎骨，尸巫化为脓血，黑绿色的混乱魂火接连熄灭。
整个清剿过程，快、准、狠，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美感——一种属于绝对秩序和绝对力量的美感。
不到十分钟。
海德格尔镇内，最后一只狂暴的尸巫被三名僵尸联手撕成了碎片，惨绿的魂火彻底湮灭。
小镇，安静了。
幸存的欧洲民众从藏身处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到的是一副他们永生难忘的景象：残破的街道和废墟之间，肃立着密密麻麻的青黑色身影，它们沉默无声，身上沾满了亡灵破碎后的残渣，却散发着令人心安（或者说，令活物敬畏）的稳定秩序感。而天空中，那令人压抑的死灵迷雾已然消散，只剩下淡淡的幽冥气息环绕着僵尸军团。
三万僵尸清剿完毕，并未散去，而是再次升空，重新凝聚成整齐的方阵。
然后，在所有幸存者、所有透过屏幕观看的欧洲高层、以及面如死灰的“橡木盾”成员注视下，那三万僵尸方阵，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动作。
它们齐刷刷地转过身，面向西方——大致是“橡木盾”总部残余人员和主要支持国所在的方向。
紧接着，三万僵尸，同时抬起了右臂，并非攻击姿态，而是将手握成拳，唯独伸出了……中间那根手指！
一个极其简单、极具侮辱性、却又跨越了文化和物种界限的——
友好手势！
静室内，通过水镜看到这一幕的林阎，满意地端起已经微凉的茶，喝了一口，对着仿佛仍在回荡着无声嘲讽的欧洲天空，轻声补充了一句：
“下次想学，记得先交学费。”
他放下茶杯，目光转向那面显示着阿三国西北边境血色红点的水镜，眼神重新变得冷冽。
“这边的戏看完了。崔判官，该去会会我们真正的小朋友了。”
幽光一闪，静室内已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