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岩阿普死死盯着那块搏动的肉瘤和其中的碎片,浑浊的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愤怒,他猛地看向林阎:“客人!这……这究竟是什么邪物?!它……它在吸取石岩的生命,还在污染我们的土地和祖灵!”
“它叫‘神之血肉’。”林阎收回手指,幽冥鬼火散去,石岩胸口的异象也缓缓平复,但他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骨头般瘫软下去,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在地,只剩下微弱的喘息和间歇性的抽搐。
“神之血肉?”龙岩阿普和几位长老面面相觑,对这个名字感到无比陌生与亵渎。
“一群域外老鼠偷来的东西,试图凭借它制造混乱,侵蚀他国根基。”林阎言简意赅地解释,“看来,他们不仅把主意打到了阿三国,也悄悄在你们这里埋下了钉子。这枚‘钉子’借助你们苗疆独特的巫蛊环境和生灵血气,隐藏得更深,成长得也更……‘适配’。”
他目光扫过瘫软的石岩,以及他胸口那暂时隐没的肉瘤:“他之前进山,恐怕不是受了惊吓,而是遭遇了这些老鼠布置的陷阱,或者干脆就是被选中的‘载体’。这块碎片与他体内某种本命蛊产生了意想不到的融合,让他获得了力量,也让他成为了一个不断散发污染的源头。寨子里的异状,皆源于此。”
鼓楼内一片死寂。
真相往往比想象更加残酷。他们一直以为是与山灵邪祟的冲突,没想到根源竟是来自域外的、充满恶意的阴谋!
龙岩阿普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对着林阎深深一躬:“多谢客人……不,多谢上使明察秋毫,揭露此獠,救我寨子于无形之灾!老朽……老朽代表云雾寨,拜谢上使恩德!”几位长老也连忙跟着躬身行礼。
林阎摆了摆手:“不必多礼。清除此等污秽,本就是我分内之事。”他话锋一转,看向龙岩阿普,“不过,此物已与他性命交修,强行剥离,他立时毙命。而且,这碎片背后牵连甚广,需得小心处理。”
龙岩阿普脸上露出复杂痛苦之色,石岩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却……他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上使,若能铲除此邪物,保我寨子安宁,石岩他……亦是死得其所。只是,不知上使打算如何处置?”
“他神魂已被污染大半,救不回来了。”林阎语气淡漠,陈述着一个冰冷的事实,“但这具被改造过的躯体和那碎片,还有点研究价值。我会将其带走,彻底净化。”
他顿了顿,看向龙岩阿普和几位长老:“此外,寨子被污染的地脉和受影响的生灵,也需尽快净化。你培育的‘灵蛊’虽有安抚之效,但治标不治本。”
龙岩阿普连忙道:“但凭上使吩咐!寨中所有资源,任凭上使取用!”
林阎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他心念沟通系统与自身权柄,开始调动力量。
首先,是处理石岩。他抬手对着瘫软在地的石岩凌空一抓,一股强大的吸力产生,并非作用于肉体,而是直接作用于其神魂与那“神之血肉”碎片之间的联系。
“啊——!”石岩发出最后一声短促的哀嚎,一道混合着他残破魂魄与那暗红色碎片的扭曲光团,被硬生生从他体内抽离出来!他的身体瞬间失去所有生机,软倒在地,胸口那诡异的肉瘤也迅速干瘪坏死。
林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巴掌大小、表面铭刻着无数封印符文的黑色玉瓶——这是之前阴德兑换的“摄魂瓶”(仿品)。他将那团扭曲的光团打入瓶中,瓶塞自动盖上,表面符文流转,将其彻底封印。
“此间污秽核心已除。”林阎将摄魂瓶收起。
接下来,是净化寨子。他并未动用大规模的法术,而是借助刚刚建立的拔舌地狱与轮回殿的法则联系,引动了一丝精纯的幽冥净化之力。同时,他也示意龙岩阿普,将寨中储存的“灵蛊”以及一些具有净化效果的草药取出。
只见林阎双手结印,口中诵念着玄奥的幽冥真言。一股无形的、带着清凉与秩序气息的波动,以他为中心,如同水波般向整个云雾寨扩散开去。
波动所及之处,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躁动与压抑感如同被清风拂去的尘埃,迅速消散。寨子周围的地脉,那被细微污染的节点,在幽冥之力的冲刷下,重新变得清澈通透。一些原本显得有些蔫头耷脑的牲畜,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而那几个之前变得浑浑噩噩的猎户,在家中猛地打了个寒颤,眼中迷茫褪去,虽然虚弱,却恢复了神智。
龙岩阿普和几位长老感受着寨子氛围那显而易见的变化,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而又无比震撼的神情。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困扰寨子多日的邪恶力量,真的被连根拔起了!祖灵传来的意念,也重新变得平和安宁。
“多……多谢上使!”龙岩阿普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再次深深鞠躬。这一次,所有长老,连同闻讯赶来的寨民,都齐齐向着林阎拜谢,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敬畏。
林阎坦然受之,随后对龙岩阿普道:“此地事了,我也该走了。”
龙岩阿普连忙道:“上使对我寨子恩同再造,岂能就此离去?还请务必让寨子略尽地主之谊,也让老朽有机会报答万一!”
林阎本想拒绝,但目光扫过那些淳朴而感恩的寨民,以及龙岩阿普那恳切的眼神,略一沉吟,点了点头:“也好,便叨扰一夜。”
是夜,云雾寨举行了盛大的篝火晚宴,既是庆祝邪祟被除,也是为感谢林阎。寨民们拿出了最好的米酒、腊肉,围着篝火跳起了传统的苗族舞蹈,气氛热烈而真诚。
龙岩阿普陪在林阎身边,亲自为他斟酒,态度恭敬无比。酒过三巡,老人看着跳跃的火焰,忽然叹了口气,低声道:“上使,今日之事,让老朽想起了一桩祖辈流传下来的秘辛。”
林阎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看向他:“哦?什么秘辛?”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地秩序未定之时,曾有域外魔星坠落,其血肉蕴含无边邪力,能污染生灵,扭曲心智,甚至……侵蚀天地法则。”龙岩阿普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与沉重,“我苗疆先祖,曾与中原来的修士联手,付出极大代价,才将一块坠落的魔星碎片封印在雷公山最深处的‘祖源禁地’之中。并立下祖训,后世子孙,永世不得靠近禁地,亦不可对外人提及此事。”
林阎眼中精光一闪:“魔星碎片?封印?”
龙岩阿普重重地点了点头:“今日见到石岩体内那邪物,其气息虽与祖训记载的‘魔星’不尽相同,但那等混乱、扭曲、侵蚀的本质,却极为相似!老朽怀疑……今日之祸,或许与那禁地封印……有所关联?”
老人的话语,如同另一块巨石,投入林阎的心湖。
域外魔星?古老的封印?
这与他正在追查的“神之血肉”及其背后的势力,是否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看来,这苗疆之行的收获,远不止清除一个污染源那么简单。
林阎放下酒杯,望向雷公山那隐藏在夜幕与浓雾之后的深邃轮廓,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祖源禁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