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尔低着头，久久没有说话。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谭宗明的话，像一把温柔却精准的钥匙，再次试图开启那扇紧闭的门。但这一次，门后的她，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惊慌失措。
他的话，她听进去了。没有承诺，没有保证，甚至没有具体的规划，只有理解和尊重，以及一种将选择权完全交给她的姿态。
这反而，让她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她害怕的，从来不是谭宗明这个人，而是婚姻那两个字背后所代表的、她认知中的失去、束缚和不可控的未来。
但他描绘的那幅画面——像两棵独立的树，根茎相连却又各自生长——悄然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某个点。那似乎……并不是完全不能想象的。
她沉默了许久，久到谭宗明的心几乎要沉到谷底，以为又一次搞砸了的时候，她才终于缓缓抬起头。
她的眼圈有些微微发红，但眼神是清明的，没有泪水，也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复杂的、深思过后的平静。
“我……”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稳定，“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你说的那样。”
她坦诚地看着他，第一次没有回避这个核心问题：“那些害怕……还在。只要一想到那个词，想到那些仪式，想到可能要面对的一切……我还是会觉得喘不过气。”
谭宗明的眼神黯了黯，但依旧保持着耐心和鼓励，轻轻“嗯”了一声，示意她在听。
“但是，”关雎尔话锋一转，轻轻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愿意……试着去想一想。只是想一想。”
她强调道：“不是答应什么，只是……不再那么排斥去思考这种可能性。但这需要时间，很长很长时间。我没办法给你任何保证。”
这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从完全的拒绝和逃避，到愿意“思考”和“不再那么排斥”。
对于谭宗明来说，这已是巨大的、意想不到的进展！足以让他欣喜若狂！
他强压下心头的激动，生怕吓到她，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眼神亮得惊人，声音因为克制而微微发颤：“好！好！足够了！关关，这就足够了！时间我们有的是，一年，两年，十年，一辈子……都可以！你慢慢想，不着急，一点都不用急！”
他的反应让关雎尔心里最后一点压力也消散了。她看着他几乎要喜极而泣的样子，鼻尖微微发酸，心底却涌起一股暖流。
她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阳光依旧温暖，室内一片静谧。
这一次，关于婚姻的议题，不再是不堪触碰的禁忌炸弹。它被轻轻地摆上了台面，虽然依旧沉重，虽然前路漫漫，但至少，他们可以开始试着，一起面对它了。
对于关雎尔而言，这是打破心结的，至关重要的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