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钥的光芒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灯塔,在湍急冰冷的地下暗河中摇曳,勉强照亮四周。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水汽、苔藓的腥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金属锈蚀又混合着星辰尘埃的古老气息。水流的声音在封闭的岩洞中回荡,显得格外空寂。
“咳咳……都没事吧?”于归抹去脸上的水渍,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有些沉闷。他第一时间检查背后的星光茧房,确认璃安然无恙,那层星辉屏障依旧稳固,这才稍稍安心。
季修明和顾玉颜已迅速稳住身形,虽浑身湿透,气息因之前的逃亡和传送而略显紊乱,但眼神依旧警惕地扫视着黑暗。顾玉颜指尖凝聚起一点微弱的冰芒,试图扩大视野,却发现这里的岩壁似乎能吸收光线,冰芒只能照亮咫尺之地,远不如星钥的光芒有效。
墨江珩的状态相对特殊,他由星髓凝聚的躯体并不畏水湿,此刻他悬浮在水面之上,星辰眼眸中光芒流转,正全力感知着周围环境。
“这条暗河……流向复杂,但总体似乎在向下。”墨江珩沉声道,“而且,这里的星辰之力……很古怪。”
“古怪?”于归凝神感应,果然发现此地弥漫的星辰之力虽然稀薄,却异常狂躁和……悲伤?仿佛蕴含着某种不甘的怨念与破碎的意志,与星钥散发出的温和纯净的星辰本源截然不同。怀中的星钥也传来一阵阵轻微的、带着困惑与排斥的波动。
“我们先离开水里,找个能落脚的地方。”于归提议道。长时间泡在冰冷且未知的水中,绝非良策。
众人沿河漂流了一段,幸运地发现了一处较为宽阔的河滩。河滩由细腻的、闪烁着微弱磷光的沙砾组成,踩上去软绵绵的。登上河滩,总算暂时脱离了冰冷的河水。
季修明迅速在周围布下几道简易的剑气警戒,顾玉颜则尝试烘干衣物,同时密切关注着璃的状况。墨江珩则走到岩壁旁,伸手触摸着那潮湿、布满未知苔藓的岩石,眉头紧锁。
“这里……似乎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空洞,或者说……是一片被掩埋的地下山脉。”墨江珩感知着岩石中残留的信息,“岩层结构非常古老,而且……我感觉到了一种……残破的法则气息,与星辰相关,却充满了毁灭与终结的意味。”
于归抬头望向无尽的黑暗,试图看清穹顶,却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星钥光芒所能及的有限范围。“我们到底被传送到哪里了?天枢城附近有这样的地方吗?”
墨江珩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没有。天枢城周边地质稳定,并无如此规模的地下空洞。而且,这里的空间结构……似乎有些异常,我的神识受到很大压制,难以远探。”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悬浮在于归身旁的星钥,突然再次产生了异动!它不再是指引方向,而是散发出一种奇特的、带着共鸣意味的波动,指向黑暗中的一个方向,同时,钥身微微震颤,仿佛在回应着远方某种同源力量的呼唤。
“星钥有反应!”于归精神一振,“那边似乎有什么东西!”
有星钥的指引,总比在绝对黑暗中盲目摸索要好。众人稍作休整,恢复了些许体力后,便决定沿着星钥感应的方向前进。
地下世界没有昼夜之分,不知走了多久,脚下的河滩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泥泞、布满积水坑洼的沼泽地带。空气中那股古老、狂躁又悲伤的星辰气息愈发浓郁,甚至形成了一缕缕肉眼可见的、如同极光般飘荡的彩色光带,只是这些光带色彩黯淡,且不断扭曲、破碎,显得极不稳定。
四周开始出现一些奇特的植物,它们并非绿色,而是呈现出暗紫、幽蓝或惨白的色泽,形态扭曲,如同挣扎的鬼影,散发着微弱的荧光。一些从未见过的、甲壳上带着星斑的怪异虫豸在泥沼间爬行,对星钥的光芒表现出既畏惧又渴望的矛盾反应。
“我们好像……进入了一片奇特的领域。”顾玉颜轻声道,她释放出的冰魄星华在这里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压制,光芒晦暗。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季修明再次停下,霜吟剑铿然出鞘半寸,剑尖指向左侧一片看似平静的、笼罩在扭曲光带下的水域。
哗啦!
水花炸响,一道巨大的黑影猛地从水中窜出,带着腥风扑向众人!
那是一只体型堪比犀牛的怪异生物!它形似蜥蜴,但全身覆盖着暗沉如陨铁般的鳞甲,鳞甲缝隙间流淌着如同熔岩般的暗红色光纹,长长的尾巴末端生长着一颗如同流星锤般的骨瘤,骨瘤上同样闪烁着不祥的红光。它张开巨口,露出匕首般的利齿,口中喷出的气息带着一股硫磺与星辰金属混合的怪味,一双眼睛则是纯粹的、燃烧着混乱星火的空洞!
“星陨古兽的遗骸变异体!”墨江珩失声惊呼,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这种东西应该早已绝迹!它们是以星辰碎片和陨铁为食的古兽后裔,死后尸骸不朽,极易被异常能量侵蚀变异!小心,它力量极大,而且鳞甲蕴含破碎的星辰法则,对法术和物理攻击都有极强抗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