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幻阵后的隧道,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外界荒芜死寂的气息被彻底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闷、燥热且充满原始暴戾因子的氛围。隧道两侧墙壁上那些狰狞的浮雕,在血色矿石的光芒映照下,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会扑出噬人。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汗臭以及一种类似硫磺和硝石混合的刺鼻味道,隐隐还能听到深处传来兵器碰撞的铿锵声、粗野的呼喝声,以及某种低沉而狂热的祈祷吟诵。
这里不像一个宗门据点,更像是一个崇尚力量与杀戮的野蛮部落巢穴。
血枭执事在前引路,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审视意味,强大的灵识若有若无地扫过于归四人,似乎在不断评估着他们的实力与威胁。那两名守卫紧随其后,手始终按在刀柄上,眼神警惕。
墨江珩和季修明面色不变,体内力量暗自运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顾玉颜眉头微蹙,显然不太适应这里的环境,但周身寒气流转,将那些试图侵入的燥热和血腥气息隔绝在外。于归则最为平静,他目光扫过隧道两侧的浮雕和那些散发着红光的矿石,脑海中传承知识自动浮现,辨认出这些矿石是一种名为“血焰石”的伴生矿,能散发微弱的热力和干扰灵识的波动,长期处于这种环境,容易让人心浮气躁,嗜血好斗,看来这戮魔宗的修炼功法与环境布置都透着邪性。
隧道向下延伸了约莫百丈,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空间。
这空间显然是人工开凿而成,穹顶高悬,镶嵌着更多、更大的血焰石,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一片暗红。空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如同角斗场般的石台,台上正有两名赤膊上身、浑身布满伤疤和血色纹身的壮汉在进行着殊死搏杀,招式狠辣,完全是奔着取对方性命而去,台下围满了疯狂呐喊、下注的戮魔宗弟子,气氛狂热。四周则是依着岩壁开凿出的层层洞窟和石屋,如同蜂巢般密集,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在修炼、锻造兵器,或是进行着某些血腥的仪式。
这里,就是戮魔宗在此地的核心——血堡。
于归四人的到来,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那些疯狂呐喊的弟子暂时安静下来,一双双充满野性、怀疑和贪婪的目光投射过来,如同打量着落入狼群的羔羊。尤其是在顾玉颜这样气质清冷、容颜绝世的女子身上停留最久,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顾玉颜面若寒霜,周身寒气骤然加剧,地面以她为中心,瞬间凝结出一层白霜,让靠近的几个戮魔宗弟子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季修明怀抱的霜吟剑发出一声低沉剑鸣,冰寂剑意含而不发,却让那些充满恶意的目光如同被针扎般缩了回去。
血枭执事冷哼一声,一股强大的血煞威压弥漫开来,压下了现场的骚动:“看什么看!该干嘛干嘛去!”他显然在宗内威望颇高,那些弟子立刻噤声,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角斗场上,只是偶尔还会偷偷瞥向这边。
“跟我来。”血枭扫了于归四人一眼,带着他们走向一侧岩壁上开凿出的、最为宏伟的一座石殿。
石殿门口站着四名气息更加凝练、身着完整血色铠甲的守卫,见到血枭,恭敬行礼。
进入石殿,内部空间宽敞,陈设却极为简陋粗糙。中央是一个燃烧着血色火焰的火盆,跳跃的火光将整个大殿映照得影影绰绰。两侧矗立着几尊形态各异、但都充满煞气的魔神雕像。最里面,是一张由整块暗红色巨石雕琢而成的巨大座椅,上面铺着某种不知名妖兽的皮毛。
此刻,石椅上正坐着一名身材异常魁梧、光头、脸上有着纵横交错疤痕的中年男子。他并未穿着长袍,而是仅着一条皮裤,上身肌肉虬结,布满了更加复杂、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血色魔纹,其散发出的气息,赫然达到了元婴初期!比血枭还要强横数倍!
他手中把玩着两颗滴溜溜旋转的、仿佛由鲜血凝聚而成的珠子,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眸,如同盯上猎物的凶兽,在于归四人进来的瞬间,就牢牢锁定了他们,更准确地说,是锁定了于归手中的星钥。
“宗主,人带到了。”血枭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语气恭敬。
此人,正是戮魔宗在此地的最高主事者,人称“血屠”的宗主,屠烈!
屠烈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充满压迫感的目光仔细打量着于归四人,最后视线落在于归身上,声音如同砂石摩擦,轰隆隆在大殿中回荡:“星钥执掌者?就是你们,杀了藏星渊底下那头老魔?”
他开门见山,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和难以置信。古魔陨落的动静不小,他们虽然远在此地,但也通过特殊手段感知到了那股席卷天地的魔威消散,只是没想到,完成这惊天壮举的,竟然是几个看起来如此“年轻”的修士。
于归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与屠烈对视,平静道:“侥幸成功,借助了先辈遗留的封印和星钥之力,并非我等几人独力所为。”他既承认了事实,也没有过分夸大己方实力,显得坦诚而冷静。
“哦?”屠烈眉毛一挑,似乎对于归的坦诚有些意外,“那你们来找我戮魔宗,所为何事?总不会是来炫耀功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