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京营的粮仓，在东南角的草垛里放一把火，记住，别烧太大，只要让守军发现就行。”沈辞的声音压得极低，“另外，去通知大理寺的李寺丞，让他带三十个衙役，三更天前到行会后门候命——就说我要‘请’王将军去大理寺喝茶。”
黑影躬身应下，转身消失在夜色中。沈辞关上窗，走到案前，重新铺开行会的布局图。他在正门、侧门、后门分别画了个叉，又在庭院的槐树下画了个圈——那里有口枯井，若是情况危急，绣娘们可以暂时躲进去。
“大人，内务府的太监来了。”赵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沈辞收起图纸，起身开门。只见两个穿着青色宫服的太监站在庭院里，为首的是内务府总管身边的小李子，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沈大人，您让小的来监工，不知是哪批绣品这么急啊？”
“是给太后的《百鸟朝凤图》，陛下说要赶在重阳节前送过去，耽误不得。”沈辞走上前，不动声色地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到小李子手里，“辛苦两位公公跑一趟，等绣品完成了，还有重谢。”
小李子捏着荷包的厚度，笑容更盛：“沈大人客气了，为太后和陛下办事，是小的们的本分。您放心，今晚有小的在，保证没人敢打扰绣娘们做工。”
沈辞笑着点头，引着两人走进客厅，又让人端上茶水点心。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远处传来“咚——咚——”的梆子声，是子时了。他心中一紧，算算时间，王将军的兵应该快动了。
“公公，你们先坐着，我去看看绣娘们的进度。”沈辞起身，对赵武使了个眼色，“你陪着两位公公，别怠慢了。”
赵武会意，连忙应下。沈辞走出客厅，快步走向后院。二管事正领着几个绣娘在搬木箱，见他过来，连忙道：“大人，都准备好了，前门、侧门、后门都堆了绣架和木箱，绣娘们也都带了粗针，就等……”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打断。沈辞走到后门，透过门缝往外看——夜色中，一队骑兵正沿着街道疾驰而来，盔甲反射着月光，马蹄声在空荡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来了。”沈辞的声音冷得像冰，“二管事，你去通知绣娘们，关好门窗，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赵武，你去把小李子他们请到后院的厢房里，就说绣品在那边，别让他们在前院待着。”
两人躬身应下，快步离去。沈辞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握在手里。他靠在门后，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心跳却异常平静——他知道，今夜这一战，不仅关乎行会的存亡，更关乎新政的未来。
“开门！京营奉命平叛，再不开门，就撞门了！”门外传来粗犷的吼声，伴随着兵器碰撞的声音。
沈辞没有应声，反而往后退了几步。他看着墙上的影子，估算着门外的人数——至少有五十人，都是王将军手下的精锐。
“大人，小李子他们不肯去后院，说要在前院监工。”赵武的声音带着焦急。
沈辞眉头微蹙，刚要说话，就听到前门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王将军的兵开始撞门了。他快步走向前院，只见小李子和另一个太监正站在庭院里，脸色发白地看着前门的方向。
“沈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有兵撞门？”小李子的声音发颤。
“没事，是京营在演习，走错地方了。”沈辞强作镇定，“两位公公别害怕，我去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赶紧走。”
他刚走到前门，就见门板“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缝，几个兵卒举着刀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校尉，看到沈辞，立刻大喝：“沈辞！你勾结绣娘叛乱，奉王将军之命，特来拿你！识相的就束手就擒，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沈辞冷笑一声，侧身避开他砍来的刀，同时从袖中取出皇帝的旨意，展开在他面前：“陛下有旨，行会负责太后和后宫的贡品采买，任何人不得干扰！你敢带兵闯行会，是想抗旨吗？”
校尉看到旨意上的玉玺印记，动作顿时僵住。就在这时，小李子快步走过来，尖着嗓子道：“大胆刁兵！竟敢闯行会！这是给太后绣贡品的地方，要是耽误了工期，你们担待得起吗？”
校尉看着小李子的宫服，又看了看沈辞手中的旨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喊杀声——是大理寺的衙役来了。
“王将军的兵听着！你们擅闯行会，意图谋反，还不快快放下兵器！”李寺丞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校尉脸色大变，转身就要跑，却被赵武一脚绊倒。沈辞上前一步，踩住他的后背，语气冷得像冰：“想跑？晚了。把他绑起来，还有外面的兵卒，一个都别放过！”
衙役们应声上前，冲进庭院，与京营的兵卒缠斗起来。沈辞走到前门，看着外面混乱的场面，眼底闪过一丝腹黑的笑意——他早就料到王将军的兵会来，也早就安排好了衙役，就等他们自投罗网。
“沈大人，王将军跑了！”一个衙役的声音传来。
沈辞抬头一看，只见夜色中，一个穿着银色盔甲的将领正骑着马往远处跑。他冷笑一声，对身边的黑影道：“去把他追回来，别伤了他——我还要留着他，跟太后好好‘算账’呢。”
黑影躬身应下，转身追了上去。沈辞收回目光，看向庭院里被绑住的兵卒，又看了看脸色惨白的小李子，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今夜这一战，他不仅保住了行会，还抓住了王将军的把柄，接下来，该轮到太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