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乞听后,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原……原来如此……老乞丐说我是被遗弃的,却从未告诉我这些……”他握着玉佩的手指用力到泛白,眼眶泛红,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满门抄斩……那我的父母,我的亲人……”
沈辞看着他激动的模样,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递过一杯温水。他清楚,骤然得知这样的惊天真相,任何人都难以承受。穿越而来的他见过太多阴谋诡谲,却也明白血缘与亲情的重量,阿乞此刻的痛苦绝非伪装。
“二十年前的血案,牵连甚广。”沈辞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冷冽,“丞相为了夺权,不惜捏造罪名,王家上下百余人无一幸免,唯有你被老乞丐救下,侥幸存活。这些年你东躲西藏,实则一直活在丞相的追杀阴影里。”
阿乞接过水杯,指尖冰凉,水洒出些许却浑然不觉。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悲愤与决绝:“侯爷,我……我想报仇!我要为王家满门报仇!”
沈辞眼底闪过一丝赞许,却并未立刻应承,反而话锋一转:“报仇可以,但你得明白,丞相权倾朝野,势力盘根错节,仅凭一腔热血,不过是飞蛾扑火。”他指尖轻叩桌面,腹黑的算计在眼底一闪而过,“你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连自保都难,何谈报仇?”
阿乞脸上的决绝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力。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常年乞讨,布满老茧与伤痕,从未握过兵器,更不懂权谋算计。他咬了咬牙,双膝一弯,便要朝着沈辞跪下:“侯爷,求您指点迷津!只要能报仇,我阿乞愿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沈辞侧身避开他的跪拜,语气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不需要你赴汤蹈火,但若你真想报仇,就得按我说的做。”他起身走到帐边,目光投向帐外沉沉的夜色,“从今日起,你留在军营,跟着秦风学武,跟着参军学谋略。三个月后,若你能有所成,我便带你去泉州,与丞相正面抗衡。”
“三个月?”阿乞有些急切,“可是三月初三就是泉州汇合之期,时间会不会太紧?”
“紧,才能逼你成长。”沈辞转头看他,眼神锐利如刀,“若你连这点苦都吃不了,那王家的血海深仇,便只能永远埋在地下。”他刻意加重了语气,带着一丝激将法的意味——对付阿乞这样单纯却身负血海深仇的人,适度的压力远比温言软语更有效。
阿乞深吸一口气,眼中重新燃起斗志:“我能!不管多苦,我都能坚持!”
沈辞微微颔首,心中已有计较。阿乞是王家唯一的后人,也是解开玉佩之谜的关键,留他在身边,既能保护他,也能将他培养成对付丞相的一枚重要棋子。至于阿乞的忠诚,他并不完全放心,日后还需多番试探与敲打。
“下去吧,秦风会为你安排住处和训练。”沈辞挥了挥手,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记住,军营之中,只论实力,不论出身。若你跟不上进度,就算你是王家后人,我也不会留你。”
阿乞重重磕头:“谢侯爷!阿乞定不辜负您的期望!”说完,他起身握紧怀中的玉佩,毅然转身走出了中军大帐。
帐内恢复了安静,沈辞重新坐下,拿起那半块玉佩,与阿乞留下的玉佩碎片放在一起。月光透过帐帘的缝隙照进来,两块玉佩的纹路在光影下隐约相连,却又差了关键的一截。他指尖摩挲着纹路的凹槽,心中暗忖:第三块玉佩究竟在何处?若真如自己猜测,与当年家中变故有关,那京城之行怕是凶险重重。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亲兵的禀报:“侯爷,林姑娘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林晚晴?”沈辞眉头微蹙,心中泛起一丝疑云。这个女子出现得太过巧合,偏偏在密道中持有噬心蛊的解药,此刻又深夜求见,怕是没那么简单。他眼底闪过一丝腹黑的算计,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让她进来。”
片刻后,林晚晴提着一盏油灯走进帐内。她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素色衣裙,头发梳理得整齐,脸色比白天好了许多,但眼神中依旧带着一丝怯生生的不安。她将油灯放在桌案上,躬身行礼:“见过侯爷。”
“深夜前来,有何要事?”沈辞语气平淡,目光却如鹰隼般紧紧锁住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林晚晴双手交握在身前,犹豫了片刻,才轻声说道:“侯爷,我……我想起了一些事情,或许对您有用。”她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恳切,“玄影组织的人虽然逼迫我炼毒,但我偶尔也会听到他们谈论一些事情。他们说,第三块玉佩似乎与京城的一个旧宅有关。”
“京城旧宅?”沈辞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具体是哪个旧宅?你还听到了什么?”
“我……我不清楚具体位置。”林晚晴面露难色,声音低了下去,“他们谈论得很隐秘,我只断断续续听到‘城南’‘槐树’‘老宅’几个词。还说,那块玉佩被藏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需要特定的机关才能打开。”
沈辞指尖敲击着桌案,心中思索着。京城城南确实有不少老旧宅院,以槐树为标志的也不在少数,这个线索太过模糊,看似有用,实则与没说无异。他盯着林晚晴的眼睛,语气骤然变冷:“你确定只是听到这些?没有隐瞒其他事情?”
林晚晴被他突如其来的冷意吓得一哆嗦,连忙摇头:“没有!我真的只听到这些!侯爷,我不敢撒谎!”她眼中泛起泪光,看起来委屈又害怕,“我只想报答您的救命之恩,怎么敢欺骗您呢?”
沈辞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的疑虑并未减少。穿越多年,他早已学会不轻易相信任何人的眼泪。这个林晚晴,看似柔弱无害,却能在玄影组织的魔爪下存活,还能炼制出噬心蛊的解药,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知道了。”沈辞语气缓和了一些,却依旧带着一丝审视,“你提供的线索我会派人去查。夜深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军营之中不比别处,没有我的允许,不可随意走动。”
“是,多谢侯爷。”林晚晴松了一口气,躬身行礼后,提着油灯转身离开了中军大帐。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沈辞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对着帐外低声吩咐:“来人。”
一名黑影悄然出现在帐外,单膝跪地:“侯爷。”
“密切监视林晚晴的一举一动,她与任何人接触,说过什么话,都要一一禀报,不得有误。”沈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违抗的威严。
“属下明白。”黑影应道,随即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沈辞重新拿起那两块玉佩,心中的算计越发深沉。林晚晴的线索或许是真,或许是假,甚至可能是丞相故意泄露的陷阱。但无论如何,京城之行已是势在必行。他不仅要寻找第三块玉佩,还要调查当年自家变故的真相,以及王家灭门案的更多细节。
就在这时,秦风推门而入,神色凝重:“侯爷,派往京城的亲兵已经出发。另外,军医禀报,李嵩服用了药材后,伤势已经稳定下来,明日便能苏醒。”
“很好。”沈辞点了点头,“李嵩苏醒后,立刻带他来见我。他身为禁军统领,必然知道一些丞相的内幕,或许能提供有用的线索。”
“属下明白。”秦风顿了顿,又说道,“还有一件事,刚才看守俘虏的士兵来报,那几名被俘的玄影成员,有两人突然暴毙,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像是中了某种奇毒。”
“暴毙?”沈辞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查清楚了吗?是自杀还是他杀?”
“暂时还不清楚。”秦风说道,“军医正在检查尸体,初步判断是中毒而亡,但毒源不明。那两名俘虏被单独关押,守卫森严,按理说不可能有人接触到他们。”
沈辞心中暗忖,这玄影组织果然不简单,竟然在俘虏身上也下了后手。或许是某种隐藏的毒囊,又或是服毒自尽的秘药,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他们泄露秘密。
“让军医仔细检查,务必找出毒源。”沈辞吩咐道,“另外,加强对剩余俘虏的看管,不要给他们任何自杀的机会。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他们。”
“属下已经安排好了,每个俘虏都有两名亲兵贴身看守,连饮食都经过了仔细检查。”秦风说道。
沈辞满意地点了点头,秦风办事向来稳妥,无需他过多操心。他起身走到舆图前,指尖落在京城的位置:“秦风,你说丞相会不会已经知道我们在寻找第三块玉佩?”
“极有可能。”秦风说道,“钱老板已死,落马坡据点被破,丞相必然能猜到我们已经知晓了玉佩和王家秘宝的事情。他或许会提前行动,派人去京城寻找第三块玉佩。”
“所以,我们的人必须尽快找到线索。”沈辞眼中闪过一丝腹黑的笑意,“不过,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丞相以为我们会急于寻找玉佩,或许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秦风有些疑惑:“侯爷的意思是?”
“让去京城的亲兵不要急于行动,先暗中调查当年王家和我家的旧部,收集丞相谋逆的证据。”沈辞说道,“至于玉佩的线索,我们可以故意放出一些假消息,让丞相以为我们已经找到了方向,吸引他的注意力,这样反而能为我们的人争取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