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褪尽最后一抹余晖,京郊围场的血腥气随暮色渐浓而愈发沉郁,沈辞身着玄色劲装立在高台之上,新封镇北侯的印绶还揣在怀中,冰凉的触感却丝毫未减眼底的沉敛。阿乞收拾好兵刃上前,见他望着京城方向出神,低声道:“侯爷,禁军已清点完毕,叛贼余党尽数伏诛,太子与丞相已分别羁押,陛下銮驾先行回宫,命您率部殿后。”
沈辞缓缓颔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佩剑,剑穗上的玉佩随动作轻晃——那是王家祖传之物,今日终于得见天日,可他清楚,这并非终点。“传令下去,禁军分三队布防,沿围场至京城官道两侧警戒,若遇可疑人员,无需盘问,直接拿下。”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另外,让人密切盯着东宫与丞相府方向,任何异动,即刻来报。”
“是。”阿乞领命转身,刚走两步便被沈辞叫住。“切记,不可声张,尤其是关于太子与叛贼勾结的证词,暂时压下,只报平叛结果便可。”沈辞眸色微深,腹黑的算计在眼底一闪而过,“陛下今日心绪难平,此时过多牵扯,反而容易生变。”
阿乞心领神会,躬身应下:“属下明白,定不辜负侯爷所托。”
待禁军整队启程,夜色已彻底笼罩大地,官道两侧的树影如鬼魅般摇曳,马蹄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沈辞策马走在队伍正中,目光时不时扫过两侧密林,虽已布下警戒,却依旧不敢松懈——太子与丞相经营多年,党羽遍布朝野,今日虽遭重创,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暗藏杀机。
行至半途,一名禁军斥候策马从前方疾驰而来,翻身下马跪地禀报:“侯爷,前方官道旁发现三具尸体,皆是黑衣蒙面人,身上搜出丞相府令牌,且伤口皆是一剑致命,似是内斗所致。”
沈辞勒住马缰,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哦?带本侯去看看。”
随斥候来到事发地点,三具尸体倒在草丛中,蒙面黑巾滑落,露出三张陌生的面孔,胸口伤口平整,确实是高手所为。沈辞俯身查看,指尖拂过尸体腰间的令牌,与白日从禁军身上搜出的丞相府令牌一模一样,只是令牌背面刻着一个极小的“暗”字。“看来,丞相府的暗卫也开始内讧了。”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起身道,“将尸体处理干净,继续赶路,不必声张。”
身旁的禁军副统领不解:“侯爷,这般异动,莫非是有人想趁机搅局?”
“搅局是必然的。”沈辞翻身上马,目光扫过众人,“太子与丞相倒台,朝堂权力真空,各方势力定会蠢蠢欲动,今夜,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他语气轻松,却让在场众人脊背发凉——这位新封的镇北侯,显然早已看透了朝堂的波诡云谲,且早已备好应对之策。
赶回京城时,城门已闭,守城将士见是沈辞率部归来,连忙开门放行。入城后,禁军分赴各处值守,沈辞则带着阿乞直奔镇北侯府——那是皇帝刚赏赐的府邸,原是前朝名将旧宅,虽有些陈旧,却地处京城核心地段,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侯府管家早已率下人等候在门前,见沈辞归来,连忙上前躬身行礼:“侯爷,府中已备好膳食与歇息之所,您一路辛苦,快入府歇息吧。”
沈辞点头,迈步走入府中,庭院寂静,唯有灯笼在夜风中摇曳,映得青石板路忽明忽暗。穿过前院,来到正厅,刚坐下便有下人奉上热茶,沈辞抿了一口,目光落在厅中悬挂的地图上——那是京城舆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各大府邸与军政要地,显然是管家提前备好的。
“管家倒是有心了。”沈辞淡淡道。
管家躬身道:“侯爷初掌京畿防务,了解京城布局是重中之重,老奴便斗胆提前准备了舆图,若有不妥之处,还请侯爷责罚。”
“无妨,做得很好。”沈辞示意管家起身,“今夜府中加强戒备,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尤其是后门与侧门,务必严加看管。”
“老奴明白。”
待管家退下,阿乞低声道:“侯爷,方才在城外发现的暗卫尸体,会不会是其他势力所为?比如……太后那边?”
沈辞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深意:“太后?她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太子是她的亲孙,丞相是她的远亲,如今两人出事,她若按兵不动,才反常。”他放下茶杯,起身走到舆图前,指尖点在皇宫方向,“太后深居后宫多年,看似不问政事,实则暗中培养了不少势力,尤其是宫内的宦官与宫女,多半是她的眼线,今夜,皇宫怕是也不太平。”
阿乞神色凝重:“那我们是否需要派人盯着皇宫?”
“不必。”沈辞摇头,“陛下心思缜密,今夜定会加强宫城戒备,太后即便想动手,也讨不到好处。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稳固自身势力,拉拢可用之人,同时,找出太子与丞相未被清除的党羽,斩草除根。”他指尖划过舆图上的几个府邸,“兵部尚书李大人、御史大夫张大人,还有京营指挥使赵将军,这三人素来与太子、丞相不和,且手握实权,明日一早,本侯便去拜访他们。”
“侯爷是想拉拢他们,稳固朝堂?”
“不止。”沈辞唇角勾起一抹腹黑的笑意,“朝堂之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本侯刚封侯掌权,根基未稳,需借他们之力站稳脚跟,待局势稳定,再慢慢清理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他目光锐利如鹰,“至于那些太子与丞相的死忠,今夜便让他们尝尝,什么叫自食恶果。”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竹管,递给阿乞:“这是信号弹,今夜三更,你带十名亲信,去丞相府旧址附近的暗巷,那里藏着丞相的一处秘密据点,里面有他豢养的死士,你将他们引出来,一网打尽。记住,留活口,本侯要知道他们背后还有哪些同党。”
阿乞接过竹管,躬身道:“属下遵命,定不辱使命。”
“小心行事,若遇不敌,即刻撤退,切勿恋战。”沈辞叮嘱道,眼底闪过一丝关切——阿乞跟随他多年,既是下属,亦是兄弟,他不容许有任何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