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将黑风口的硝烟渐渐驱散,沈辞踏着沾血的碎石路走下山坡,玄色锦袍上的血渍经晨风一吹,凝结成深褐的斑块,却丝毫不影响他周身冷冽的气场。暗卫们正有条不紊地清理战场,被俘的西域士兵蹲在路边,双手反绑在身后,眼神里满是恐惧与茫然,唯有几名看似普通的士兵,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警惕,正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的动静。
沈辞走到俘虏队列前,脚步微顿,目光似不经意般扫过每一张脸,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佩剑的剑穗——那剑穗是用西域黑毛毡编织而成,是昨夜斩杀莫离时从其腰间摘下的,此刻却成了他试探眼线的工具。他忽然停下脚步,看向队列中一名身材瘦小、脸上沾着灰尘的士兵,声音平淡无波:“你,出来。”
那士兵浑身一僵,随即缓缓站起身,头垂得极低,声音带着刻意装出来的颤抖:“侯……侯爷,您叫我?”
沈辞没有回应,只是将手中的黑毛毡剑穗扔在他面前,脚尖轻轻点了点剑穗:“认识这个吗?”
士兵的肩膀猛地一颤,指尖下意识地蜷缩起来,眼神闪烁着不敢去看那剑穗,支支吾吾地说道:“不……不认识,小的从未见过这东西。”
“哦?”沈辞唇角勾起一抹腹黑的弧度,俯身凑近士兵,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刺骨的寒意,“这是莫离贴身的剑穗,他临死前说,他安插在俘虏里的眼线,腰间都藏着一块刻着‘西’字的铜牌——你要不要让我搜搜看?”
士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却又强撑着站直身体,眼神里满是慌乱:“侯爷饶命!小的真的不是眼线!您别听莫离胡说,他是想挑拨离间啊!”
沈辞直起身,目光扫过周围的俘虏,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足以让所有俘虏都听得清清楚楚:“看来你是不肯承认了。来人,把他拖下去,当着所有俘虏的面,扒了他的衣服搜身——若是搜出铜牌,就地处决;若是没有,本侯便赔他一百两银子,给她赔罪。”
“不要!”那士兵顿时慌了神,猛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侯爷饶命!小的招!小的招!小的就是莫离安插的眼线!”
此言一出,周围的俘虏顿时一片哗然,纷纷抬起头,震惊地看着那名士兵,又警惕地看向身边的人,生怕身边也藏着眼线。
沈辞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却没有立刻下令处置他,而是缓缓说道:“说清楚,莫离在中原安插了多少眼线?这些眼线都藏在哪些地方?你们传递消息的方式是什么?还有,除了你之外,俘虏里还有没有其他眼线?”
士兵颤抖着说道:“莫离在中原各地安插了足足五十名眼线,分布在各州府的城镇和军营里,甚至还有几人混进了反抗势力的队伍中。我们传递消息的方式是通过驿站的驿卒,每三天传递一次消息,若是有紧急情况,就会点燃信号烟——信号烟是特制的,只有我们眼线能看懂。至于俘虏里……还有两名眼线,他们分别是队列里的第三个人和倒数第五个人!”
沈辞顺着士兵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队列中两名士兵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慌乱地想要躲闪,却被暗卫们立刻控制住。沈辞对着暗卫统领使了个眼色,暗卫统领立刻会意,带着两名暗卫上前,分别搜查那两名士兵的腰间,果然从他们身上搜出了刻着“西”字的铜牌。
“侯爷饶命啊!我们也是被逼的!莫离用我们的家人要挟我们,我们若是不服从,他就会杀了我们的家人啊!”两名士兵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沈辞看着他们,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怜悯:“被逼的?你们帮着莫离传递消息,导致多少中原百姓死于西域军之手?多少反抗势力的兄弟因为你们的消息而陷入埋伏?现在说自己是被逼的,太晚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狠厉:“不过,本侯可以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你们两个,立刻写下你们所知道的所有眼线的名字、藏身之处以及传递消息的暗号,若是你们写的内容属实,本侯就饶你们一命,还会派人保护你们的家人;若是你们敢撒谎,或是有所隐瞒,本侯就将你们凌迟处死,再派人把你们的家人全部抓来,当着你们的面一一斩杀!”
两名士兵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点头:“我们写!我们一定如实写!绝不隐瞒!”
沈辞立刻让人拿来纸笔,递给两名士兵。两名士兵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拿起笔,颤抖着写下了所有眼线的信息。不多时,两人便写完了,将纸条递给沈辞。
沈辞接过纸条,仔细看了一遍,眼神越来越沉——纸条上不仅写了五十名眼线的名字和藏身之处,还标注了他们的身份、联系方式以及传递消息的暗号,甚至还有几人混进了京城的朝中,担任着不起眼的小官,专门打探朝廷的动向。
“很好。”沈辞将纸条递给暗卫统领,语气冰冷地说道,“立刻安排人,按照纸条上的信息,分批次前往各地抓捕眼线——记住,不要打草惊蛇,若是遇到反抗,一律格杀勿论;若是有人愿意归降,就先将他们关押起来,严加看管,等后续再做处置。另外,让人立刻前往驿站,控制住所有驿卒,严查过往的信件和包裹,绝不能让任何消息传递给西域大可汗!”
“属下明白!”暗卫统领躬身领命,立刻拿着纸条,转身安排下去。
沈辞则继续看向那三名眼线,眼神冰冷地说道:“你们三个,暂时先押下去,严加看管。若是你们提供的信息属实,本侯自然会信守承诺;若是你们敢耍花样,后果自负!”
“是!是!多谢侯爷饶命!”三名眼线连忙磕头道谢,被暗卫们押着下去了。
处理完眼线的事情后,沈辞转身朝着清风岭的方向走去,暗卫们紧随其后。一路上,沈辞眉头紧锁,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应对之策——虽然已经知道了西域眼线的位置,也派人去抓捕了,但西域太子带领的三万大军一个月后就会抵达,仅凭他目前的兵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而且,朝中还有西域安插的眼线,想要让朝廷调遣大军支援,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侯爷,我们现在前往清风岭吗?”一名暗卫见沈辞眉头紧锁,忍不住低声问道。
沈辞摇了摇头,目光望向远处的城镇,声音低沉地说道:“先不去清风岭,我们去前面的青溪镇。青溪镇是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也是西域眼线聚集较多的地方,我们去那里看看,顺便探查一下当地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可用的力量。”
“是!侯爷!”暗卫们齐声应道,立刻调整方向,朝着青溪镇的方向走去。
半个时辰后,沈辞带着暗卫们来到了青溪镇的入口。青溪镇是一座不算太大的城镇,镇口有几名士兵驻守,看似戒备森严,实则眼神涣散,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镇内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店铺大多关门闭户,偶尔有几个行人走过,也是行色匆匆,脸上带着警惕和不安。
沈辞带着暗卫们走进镇内,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眉头皱得更紧了——看来西域军的入侵,给青溪镇带来了很大的影响,百姓们人心惶惶,连正常的生活都无法维持。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青色长衫、头戴方巾的中年男子迎面走来,看到沈辞等人,眼中闪过一丝警惕,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朝着沈辞等人拱了拱手,礼貌地说道:“几位公子看着面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要去青溪镇内办事吗?”
沈辞打量着中年男子,只见他面色温和,眼神深邃,看似普通的商人,实则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书香气息,而且脚步稳健,不像是普通的文人墨客。沈辞心中顿时起了疑心,唇角勾起一抹腹黑的笑,拱手回应道:“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商人,想要在青溪镇内歇歇脚,顺便采购一些货物。不知先生是?”
中年男子笑着说道:“在下姓王,是青溪镇的教书先生。最近西域军作乱,镇内不太安全,几位公子若是想要歇歇脚,我可以给你们推荐一家客栈,那家客栈比较安全,老板也是个可靠的人。”
“那就多谢王先生了。”沈辞笑着说道,眼底却闪过一丝冷光——他刚才在中年男子的袖口处,看到了一个细微的“西”字印记,和之前从眼线身上搜出的铜牌上的“西”字一模一样,看来这个王教书先生,也是西域安插的眼线之一。
王教书先生带着沈辞等人来到了镇内的一家客栈前,笑着说道:“几位公子,就是这家悦来客栈了。你们进去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
沈辞笑着点了点头:“多谢王先生费心了,改日定当登门道谢。”
王教书先生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沈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对着身边的暗卫低声说道:“你们两个,悄悄跟着他,看看他去哪里,和谁见面,切记不要被他发现。另外,安排几个人守住客栈的出入口,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尤其是驿站方向来的人。”
“是!侯爷!”两名暗卫齐声应道,立刻悄悄跟了上去;其他暗卫则立刻分散开来,守住了客栈的出入口。
沈辞带着剩下的几名暗卫走进客栈,客栈老板连忙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几位公子,里面请!里面请!请问你们要住店还是吃饭?”
沈辞目光扫过客栈内的环境,只见客栈内只有几桌客人,都低着头,默默吃饭,眼神里满是警惕。他对着客栈老板说道:“给我们开几间上房,再准备一桌好酒好菜,送到房间里来。另外,我们有些私事要谈,不许任何人打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