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撬棍,是陈默此刻唯一的依靠。
他缓缓地、无声地蹲下身,将耳朵贴在厚厚的手工地毯上。
视觉被污染,听觉就是他唯一的眼睛。
头顶的通风管道里,那“沙沙”的刮擦声越来越清晰,像一只巨大的、多足的昆虫正在其中爬行。它在移动,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出口。
陈默没有坐以待毙。
他知道,从现在开始,每一秒都可能决定生死。
他猛地站起身,没有冲向门口,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套房的吧台。
他没有拿酒瓶当武器,而是抓起吧台上那几瓶最昂贵的、未开封的威士忌和干邑,看也不看,就狠狠地朝着房间的几个关键角落砸去!
“啪啦!”“啪啦!”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琥珀色的酒液混合着浓烈的酒精味和果木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客厅。
这不是泄愤。
这是在用气味,标记战场!
做完这一切,他又冲到客厅的茶几旁,抓起上面一整罐坚硬的、用来装饰的玻璃珠,一把扯开盖子,将数百颗弹珠尽数洒在了从通风口到他藏身之处的必经之路上。
任何东西踩上去,都必然会发出声响,并因打滑而失去平衡。
这是他的听觉地雷。
最后,他没有选择任何坚固的掩体,而是赤着脚,退到了那架巨大的三角钢琴旁边。他将沉重的琴凳推倒,制造了一个小小的障碍,然后,将钢琴的顶盖,完全掀开。
无数根绷紧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琴弦,如同蛛网般暴露在空气中。
这里,将是最终的决战之地。
做完这一切,只用了不到三十秒。
他靠着钢琴,屏住呼吸,手中的撬棍横在胸前,整个人如同一尊即将发动攻击的雕像。
他彻底放弃了视觉,将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了听觉、嗅觉和通过脚底板传来的细微震动上。
“沙沙……”
头顶的声音,停了。
它找到了出口。
“咔哒。”
一声轻微的金属卡扣声,从客厅中央天花板的消防通风口传来。
陈默的心跳,漏了一拍。
下一秒,没有重物坠地的声音。
只有一股比周围酒气更浓烈、更冰冷的、仿佛来自深渊的腥臭味,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房间里。
它下来了。
但是……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陈默的瞳孔猛地一缩。他布置的玻璃珠陷阱,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