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残酷现实(2 / 2)

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脉动或低吼,而是一种被彻底激怒的、洪荒巨兽挣脱枷锁般的狂暴悸动!一股远比之前清晰、凝练、带着开天辟地之初混沌气息的冰冷异力,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狂暴地从骨片核心喷薄而出!虽然总量依旧微弱,但其质,其蕴含的那份源自亘古的不屈桀骜与对规则的淡漠,瞬间暴涨!

这股力量冲刷过凌烬残破躯体的刹那,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外界那毁灭性的炼化碾压之力,在触及这股冰冷异力的瞬间,竟像是奔腾的洪流撞上了河心一块无法撼动的混沌顽石!虽然洪流依旧汹涌,试图将顽石彻底冲垮碾碎,但构成洪流“水流”的法则之线,却在微观层面发生了肉眼(神念)无法捕捉的细微扭曲和偏转!绝大部分毁灭性的力量被诡异地“滑开”了要害,只有小部分边缘的、逸散的毁灭性能量真正作用在凌烬身上!虽然依旧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崩溃感,却奇迹般地没有将他瞬间抹除!这感觉,与他在飞升雷劫最后时刻的经历何其相似!只是这一次,骨片的力量似乎更“主动”了一些,虽然依旧是被动防御的本能反应。

凌烬那因剧痛和双重力量挤压而扭曲破碎的感知视野,在这股异力流经时,被赋予了一种更诡异的“穿透性”。他再次“看”向池壁那些疯狂闪烁、蠕动、如同活体污血的符文阵列时,视野中的“毛玻璃”似乎又变薄了一层!那些深紫近黑的符文,其内部流转的轨迹、能量汇聚的核心节点、符文之间勾连的、如同血管神经般的法则之线,变得更为清晰!他甚至能隐约“感知”到,当某个由三个不断交错、形如扭曲爪痕的符文构成的节点骤然亮起时,一股远超寻常的炼化抽取之力,瞬间作用在池中某个位置!紧接着,他“听”到了那里传来一声被源液压制的、极其短促的惨哼,随即便是生命源力被急速抽干的“衰竭感”!

洞察!

这是对这座炼化大阵运行规则的一丝宝贵洞察!虽然无法理解其全貌,却看到了它“进食”的“牙齿”和“利爪”!

这股异力本身携带的那份亘古桀骜与对规则的淡漠,如同最凛冽的九幽寒风,瞬间浇灌在凌烬因愤怒而沸腾、因痛苦而灼烧的灵魂之上!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短暂的、冰冷的清明和……一种源自更高层次存在的、近乎本能的支撑感!它仿佛在无声地宣告:天地规则虽强,亦不可令吾彻底俯首!这份支撑感并非温暖,却异常坚韧!

“机……会!”凌烬的心脏如同被重锤擂响的战鼓,在濒临停滞的边缘疯狂搏动!骨片的力量,被他的绝境和滔天恨意强行撬动了!虽然微弱,虽然是被动的本能防御,但这无疑是黑暗深渊中唯一的光!他强忍着沟通骨片带来的灵魂撕裂感和炼化之力被“偏移”后残余的恐怖压力,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疯狂地试图引导、捕捉这丝流淌的冰冷异力,将神念化作最灵巧的触须,贪婪地感受着它的“频率”和“韵律”,不求掌控,只求共鸣更深,让这丝异力能多停留一瞬,多为他抵挡一分!

然而,现实的残酷,如同隐藏在炼狱阴影中的毒龙,总在希望的火苗刚刚燃起时,喷吐出最致命的吐息!

凌烬体内那股源自骨片的异力波动,以及他自身因强烈情绪共鸣和试图引导而产生的剧烈神念涟漪,如同在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炼化熔炉核心,投入了一颗烧红的、来自异域的陨石!

整个接引池,这座冰冷、精密、高效运转了无尽岁月的生命源液炼制核心,瞬间被触动了最高级别的“净化”与“镇压”机制!

轰隆——!!!

这一次,是真正撼动虚空的恐怖轰鸣!并非空气震动,而是源液本身、池壁物质、乃至包裹整个空间的法则之网,在某种至高意志驱动下产生的共振!整个池中粘稠如胶的金红源液,如同被投入了亿万颗炸弹,骤然间狂暴地炸裂沸腾!不再是漩涡,而是形成了无数道充满毁灭性能量的、高达数十丈的金红“巨浪”!粘稠的源液不再是“液体”,更像亿万只被激怒的、疯狂撕咬的熔岩巨兽!冲击力、侵蚀力瞬间提升了数十倍!每一滴源液都仿佛带着磨灭神魂的尖刺!

池壁上,那无数深紫近黑、形如扭曲爪痕、古老眼瞳、断裂锁链的符文,光芒瞬间暴涨到极限!从刺目欲盲的暗紫血光,骤然转变为一种吞噬一切的、纯粹的黯黑!它们不再闪烁跳跃,而是彻底“活”了过来!所有的符文都脱离了池壁的束缚,如同活体毒虫般在源液中疯狂游走、组合、变形!瞬间构成了一张遮天蔽日、流淌着污秽黯光、由无数蠕动符文组成的巨大“活体符网”!这张巨网带着令人神魂冻结的恐怖意志,如同捕猎的蛛魔,猛地向内收缩,要将池中所有“材料”,尤其是那个异常的“变数”凌烬,彻底包裹、绞碎、消化!

嗡——!!!

池底深处,那点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暗金光核,骤然爆发出比太阳核心还要炽烈亿万倍的光芒!但这光芒并非温暖,而是冰冷的、纯粹的、代表着“抹除”与“秩序”的毁灭之光!它不再是一个点,而是一只彻底睁开的、冰冷无情、囊括了整个炼狱空间的法则之瞳!一股宏大、浩瀚、纯粹到只剩下“净化”意志的恐怖意念,如同宇宙寂灭时降下的终焉寒潮,瞬间冻结了沸腾的源液、凝固了蠕动的符网,将一切混乱与波动都强行“定”在了原地!

而这只“法则之瞳”的核心焦点,那如同实质的、带着湮灭一切法则力量的暗金光柱,如同审判之矛,无视时间与空间,精准无比地、死死地钉在了凌烬——或者说,钉在了凌烬脊骨深处那块正散发着微弱异力的骨片之上!

“异常!异源!最高威胁!净化!抹除!”

冰冷的意念,直接烙印在凌烬和骨片微弱的联系之上!这是接引池大阵意志的最终裁决!是此方天地规则对“异物”的最高级别驱逐令!

施加在凌烬身上的力量,不再是炼化,不再是毁灭性碾压,而是瞬间转化为了最纯粹的、概念层面的——

“否定”与“净化”!

仿佛有无数个冰冷的声音在他每一个细胞、每一缕神魂中同时宣判:“汝之存在,不合此界法则!抹去!”构成他身体和神魂的基础法则之线,在这股力量下开始剧烈震颤、扭曲、崩解!仿佛他本身就是一个需要被格式化的错误代码!同时,无数道由纯粹“净化”法则凝聚而成的、燃烧着苍白火焰的光矛,无视了骨片异力造成的“偏移”,从虚空中、从源液里、从符网节点上凭空生成,带着净化一切“异常”的绝对意志,狠狠贯穿他的躯体、刺入他的识海,直指那脊骨深处的异源骨片!

“噗——!噗——!”

这一次,凌烬连惨叫都无法发出。身体如同被无数道净化之矛钉穿的破布娃娃,在粘稠的源液中剧烈地弹动、痉挛!大股大股闪烁着刺目金红光芒、蕴含着他生命核心本源的“源血”,混合着内脏的碎片,从他口鼻、七窍、乃至全身龟裂的伤口中狂喷而出!这不仅仅是失血,而是“存在”本身在被强行剥离、净化!

眼前彻底被无光的黑暗和无数爆裂的苍白净化火焰所充斥!耳中只剩下自己生命之火即将熄灭前的哀鸣,以及那无处不在的、代表着“错误被修正”的冰冷法则嗡鸣!

痛!终极之痛!是存在本身被否定、被格式化的终极之痛!

刚刚因愤怒誓言而强行撬动、与骨片建立的那一丝共鸣联系,在这股代表着此界天地法则最高意志的“净化”打击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薄冰,瞬间消融、断裂!骨片内部传来的狂暴悸动和冰冷异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覆盖整个宇宙的法则巨手狠狠压制、封印!传递出的那份亘古桀骜的意蕴,发出了无声的、愤怒至极的咆哮,却如同困在琥珀中的蚊蚋,难以撼动分毫!

绝望,比玄冥深渊更冰冷、比宇宙真空更死寂的绝望,瞬间吞噬了凌烬最后一点意识碎片。骨片带来的微弱希望,如同投入焚天烈焰中的一滴水珠,瞬间蒸发殆尽。现实的残酷,以最不容置疑、最本质的方式,宣告了他的反抗是多么的渺小和可笑。

“终……究……”一个冰冷麻木的念头,如同最后的尘埃,在他即将彻底格式化消散的意识中飘过。

然而——

就在那净化之矛即将彻底贯穿骨片、将凌烬最后一点“错误存在”彻底抹除的亿万分之一刹那!

那铭刻在灵魂最深处、由无边愤怒与滔天恨意所铸就的生存誓言,那被骨片冰冷桀骜短暂“锚定”过的、对“存在”本身的最后执念,在“否定”与“净化”的绝对死亡高压下,如同被压缩到奇点的宇宙,轰然爆发!

“不——可——!!!”

一声源自生命最本源、最疯狂的不甘咆哮,由无数即将被净化的意识碎片共同燃烧、共同呐喊出的精神风暴,在他识海最核心的废墟上,如同宇宙大爆炸般猛烈炸开!这声咆哮,点燃了他最后一点未被净化的生命之火!烧尽了绝望!只剩下最纯粹、最原始的、对“生”的执念和对幕后黑手倾尽星河也无法洗刷的恨意!

骨片!最后的机会!唯一的变数!赌上一切!

他不再有任何思考!求生的本能和复仇的执念压倒了一切!凌烬如同在终焉寂灭中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疯子,将残存的、即将被净化的意志碎片,连同那被恨意点燃的、熊熊燃烧的、作为“错误存在”最后证明的神魂本源,全部化作一道决绝的、惨烈的、带着向整个天地法则发起叛逆的——终极献祭!

这意念,不再是沟通骨片,而是将自己这即将被“净化”的残躯与残魂,作为最后的“污染源”,作为投向那冰冷法则之瞳的——毒刃!

“以我残躯化薪柴!以我恨意燃星火!古老的存在……若你尚有灵……若你亦不屈……”

燃烧的意念带着最后的疯狂,狠狠撞向那被法则巨手压制、发出无声咆哮的骨片!“吞了我!吞噬这‘错误’!然后……撕碎这囚笼!焚尽这伪天!!!”

这是最后的呐喊!是灵魂在彻底消亡前,向那古老存在发出的、最绝望也最疯狂的交易!要么一起寂灭,要么……以我为引,燃起焚天之火!

就在这道燃烧着凌烬最后一切、带着对整个接引池法则最恶毒诅咒的意念,即将撞上那被压制的骨片的瞬间——

骨片深处,那被“净化”法则巨手强行封锁的核心,一点纯粹到极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幽暗,骤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