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带来的波斯地毯还散发着异域香料的气息,陆昭的剑鞘已在练功房的青石板上磨出浅痕。相玥站在药堂的窗前,望着客房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羽冠上的一根银羽。三日后便是月圆,她需为陆昭进行最后的驱蛊仪式,而沈砚已与族老们敲定了第一批货物的交换清单——十匹云锦换十担精盐,三件瓷器换一筐铁器。寨子里的空气仿佛被投入了石子,涟漪一圈圈荡开,有人欢喜新衣料,有人担忧外族人。
“祭司。”阿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中提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采的“赤焰草”,草叶边缘泛着火红色的光晕,“后山的‘赤焰草’熟了,我按你说的,只采了向阳的枝叶。”
相玥转身,接过竹篮,药香混着青草气扑面而来:“辛苦了。把这些草晒干,研成粉末,三日后要用。”
“三日后?”阿岩的动作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是给陆昭驱蛊吗?他的蛊毒……真的能彻底清除?”
“‘七日断肠蛊’的变种虽凶险,但云岫族的巫术自有办法。”相玥将竹篮放在桌上,从药柜中取出一个青花瓷瓶,倒出几粒褐色药丸,“你把这些‘护心丹’给他送去,每日一粒,连服三日。”
阿岩接过药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祭司,萧临今天一早又跟着你上山采药了。沈砚刚才还找他打听中原的市价,两人……”
“他们都是聪明人。”相玥打断他,指尖轻轻抚过瓷瓶的纹路,“知道如何为自己谋出路。”
阿岩看着她平静的侧脸,欲言又止。他想说萧临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炽热,想说沈砚总找借口来药堂送点心,想说陆昭虽然冷着脸,却会在她经过练功房时停下练剑。但他最终只是应了一声:“我明白了。”转身走出药堂时,他回头看了一眼,相玥正对着窗台上的银羽草出神,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层薄薄的铠甲。
沈砚的“书房”原是客房旁的一间空屋,如今已摆满了书架和货物。萧临坐在书桌前,翻阅着一本《西域风物志》,书页间夹着一片干枯的银羽草——是相玥昨日采药时落下的。他指尖抚过草叶的纹路,想起清晨上山时,相玥蹲在草丛中辨认药材的样子。她乌黑的发丝被风吹起,拂过他的手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萧公子倒是好雅兴。”沈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中端着一盘金黄的点心,笑容温和,“这‘玫瑰酥’是西域的特产,相玥姑娘说你喜欢甜食,特意让我留给你。”
萧临合上书,抬头看向沈砚:“沈公子消息倒是灵通。”
“做买卖的,自然要眼观六路。”沈砚将点心放在桌上,自己也在对面坐下,“萧公子在中原是做什么生意的?听口音,倒不像是江南人。”
“皮货生意。”萧临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甜而不腻,带着玫瑰的香气,“北地的狼皮、狐皮,运到中原卖。”
“原来如此。”沈砚笑了笑,目光落在桌上的《西域风物志》上,“萧公子对西域感兴趣?”
“略知一二。”萧临放下点心,擦了擦手,“沈公子的商队,可曾去过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