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脉,深处无人区。
海拔五千三百米的风口,狂风卷着雪粒,像无数把冰刀子刮在裸露的皮肤上。
相玥伏在一块被风蚀得奇形怪状的巨岩缝隙里,整个人几乎与灰白色的岩石融为一体。她身上穿着一套特制的迷彩伪装衣,脸上涂着防冻油和迷彩膏,只露出一双清澈得惊人的眼睛。
这双眼睛正透过相机长长的镜头,死死锁定着三百米开外雪坡上的那对碧绿眸子。
“呼……”
她轻轻呼出一口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凝结成霜。为了捕捉那个瞬间,她已经在这个位置趴了整整六个小时。四肢早已冻得麻木,但她的神经却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
作为国内顶尖的自然摄影师,相玥的名字在圈内如雷贯耳。她拍的《雪域之王》曾拿过国际大奖,但她最讨厌的却是城市的喧嚣和名利场的应酬。
对她来说,那些躲在钢筋水泥里的“大师”们,远不如眼前这只正在巡视领地的雄性雪豹来得真实。
“咔嚓。”
快门声在寂静的荒野中轻微得几乎听不见,但相玥的心却猛地一跳。
成了。
那只雪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那双琥珀色的瞳孔穿透风雪,精准地锁定了她所在的方位。
一人一兽,隔着漫天风雪对视。
相玥没有动,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她知道,任何细微的动作都可能惊走这位荒野的王者。
几秒钟后,雪豹似乎确认了她没有威胁,傲慢地甩了甩尾巴,迈着优雅而充满力量的步伐,消失在了山脊线后。
直到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彻底消失,相玥才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整个人瘫软下来。
“这家伙,还是这么有个性。”她自言自语,声音因为寒冷和干燥而有些沙哑。
她熟练地收拾起器材,检查了电池和存储卡,正准备按照原路返回营地。这次的素材足够出一组震撼人心的作品了。
然而,就在她起身想要跨过一道不起眼的冰裂缝时,脚下的积雪突然发出了一声令人心惊的“咔嚓”声。
相玥心里“咯噔”一下,多年的野外生存直觉让她瞬间做出了反应——重心后移!
但已经晚了。
那层看似坚实的积雪下,根本不是岩石,而是一片早已风化的碎石坡。她的右脚猛地一空,整个人失去平衡,顺着陡峭的岩壁向下滑去。
“该死!”
她试图用手去抓身边的岩石,但指尖划过的是冰冷的青苔和锋利的石棱。身体的惯性带着她翻滚、下坠,相机包重重地撞击在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世界在眼前天旋地转,风雪灌进衣领,刺骨的寒意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这次玩大了……”
在意识即将涣散的瞬间,相玥本能地蜷缩身体,护住了头部和胸前的相机。这是她的本能,器材可以换,命只有一条,但这些影像资料是无价的。
“砰!”
她重重地摔在了一个狭窄的岩洞底部。剧烈的撞击让她眼前金星乱冒,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位了一样。
好半天,她才缓过劲来,强忍着浑身的剧痛检查身体。万幸,骨头没断,只是擦伤和淤青。
她打开头灯,光束刺破了岩洞内的黑暗。
这是一个不大的天然洞穴,高不过两米,宽约三米,洞壁湿滑,长满了青黑色的苔藓。如果不是这个洞穴缓冲,她刚才那一摔,不死也得残。
“真是大难不死……”相玥苦笑一声,正准备爬起来寻找出口。
就在这时,头灯光束的边缘,一抹极其微弱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痕,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在洞穴最深处的岩壁上。
那里没有苔藓,只有一道道天然形成的、如同流水般的纹路。而在那些纹路的交汇处,似乎有一个极其古朴、繁复的符文。
那符文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润光泽,不是反光,而是它自身在发光。那光芒如同呼吸般,一明一灭,像是在召唤着什么。
相玥愣住了。
作为一名摄影师,她对光线有着近乎变态的敏感度。这种光,绝不是自然界的磷光或者矿物反光。它太纯粹,太有生命力了。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她挣扎着走了过去,伸出手,轻轻抚摸上那道温热的岩壁。
指尖触碰到符文的瞬间,一股暖流猛地顺着她的指尖窜入体内!
那感觉,就像是在数九寒冬里喝下了一杯滚烫的老白干,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将刚才坠落时侵入体内的寒气驱散得一干二净。
“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