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地缝里的蓝光又闪了一下,林野马上后退,贴着墙往巷子深处走。他没再看那道裂缝,手已经摸到了酸辣粉盒。
刚才那一眼他看明白了——地下的震动和变电站的主线路频率一样,对方不是在建塔,是在铺网。整座城的地脉正被一点点抽走,就像被人插了根管子,慢慢吸走能量。
他低头看了眼右腿,布条缠得紧,血止住了,但每走一步都疼得像踩在玻璃渣上。这地方不能久留,头顶有信号发射器在转,巡逻的机器随时会顺着能量波动找过来。
林野从怀里掏出最后一粒干扰珠,用拇指搓了搓,表面有点毛。这东西本来是留着救命用的,现在不用也不行了。
他往前挪两步,把珠子塞进墙角一个废弃电箱的缝隙里,顺手撕下一张破符纸盖住口子。手指划破,血滴在符纸上,轻轻一拍。
三秒后,远处路灯“啪”地炸出一团火花,接着整条街的监控探头全都偏了个方向。
就是现在。
他贴着墙根快步穿过路口,拐进一条堆满快递架的小巷。空气里有股馊饭味混着铁锈味,地上躺着几辆共享单车,车筐里还挂着没人取的外卖袋。
走到巷尾,他停下,从衣服夹层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快递单和一块旧工牌,挂在脖子上,又把卫衣拉链拉到下巴,帽兜压低。
现在看起来像个刚下班的送餐员。
他对着路边玻璃门照了照,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半小时后,他在一座塌了一半的报刊亭前站定。这里是老城区边缘,信号差,以前跑单时经常在这儿躲检查。亭子玻璃碎了,只剩个框,但角落那台自动售货机居然还亮着红灯。
林野钻进去,关上门,借着微弱的光开始画阵。
他咬破手指,在玻璃内侧画了个圈,血迹泛起一层雾,像是给亭子罩了层膜。这是母亲笔记里写的“遮音结界”,撑不了多久,但够他说完话。
接着他把影窥符的残片摊在地上,用剩下的朱砂点了三下,连成一个三角形。
“喂。”他低声说,“听得到吗?”
地面轻轻震了一下,符纸中间荡开一道波纹。
“王大锤,老李,别装死。”他顿了顿,“我在城西废报亭,东南变电站已经接通地脉,他们不是要建塔,是要联网。七天之内,整个片区都会变成他们的充电宝。”
停了两秒,他又说:“b预案启动。七天内每天凌晨换岗三次,配电房信物每十二小时查一次。我去找人,你们别等我回来再动手。”
说完,他用鞋底蹭掉地上的图案,把符纸残片塞进嘴里嚼烂咽下,一点都没留。
最后看了一眼手机——没信号,也没定位。他顺手拆了,电池扔进售货机投币口,主板掰断塞进裤兜。
走出报刊亭时,风大了些。
他沿着地下检修道往城郊走,路上经过两个摄像头,都在十字路口上方。他没绕路,反而走上斑马线,拿出一张过期优惠券在镜头前晃了晃,然后低头猛咳几声,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极了累病的上班族。
摄像头转了一下,记录完就归位了。
他继续走。
后来他钻进了排水管。
里面不脏,就是闷,湿气贴在皮肤上。他一手扶墙,一手攥着酸辣粉盒,走得慢但稳。中途换了两次路,避开两处施工的电缆井,那些地方有红灯一闪一闪的小装置。
他知道那是“灵压探测器”,专门抓有灵气的人。普通人没事,但他体内还有地脉残留,靠近十米就会报警。
所以他绕远了些。
四小时后,他爬出最后一个井盖,眼前是一片荒地。
远处有座铁桥横跨河道,桥身生锈,栏杆歪斜,桥头立着一块褪色牌子:前方施工 禁止通行。
他站在原地喘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城市。
灯光昏暗,高楼模糊,像一群趴着的怪物。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一层灰雾压着地平线。
他伸手摸了摸胸口,酸辣粉盒还在,里面空了一大半,只剩一张静步符和半截炭笔。
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