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把主脑的警戒等级从红色调回灰色,手指在确认键上停了两秒才按下去。系统嗡了一声,屏幕上的红光褪成淡黄,像天快亮时路灯的样子。
他靠在椅背上,摘了帽子往桌上一扔,头发乱糟糟地塌下来。酸辣粉盒还摆在手边,里面几张符纸被翻得皱巴巴的。他伸手摸了摸,发现最底下那张写了字,墨迹没干透,是苏浅的笔迹:茶在保温壶里,别又喝凉的。
他抬头看去,苏浅正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个杯子,袖子卷到小臂,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旧疤。她走过来,把杯子放下,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他知道那是问“现在安全了吗”。
我刚才查了三次入侵路径,”林野低着头,“信号断了,但不是被我们赶走的,是对方自己收手了。”
那他们还在看着。”
肯定在。”他喝了口茶,有点烫,吹了两下,“不过现在能喘口气了。”
外面天开始亮,训练区传来脚步声,有人在喊口号。新人们已经集合,王大锤的声音最大:“站直了!你以为修真是打坐念经?那是养生节目!咱们这行,先学会怎么摔不死!”
林野笑了下,把帽子重新戴上,拉链只拉了一半。他站起来,走到窗边。操场上的人影来回跑动,陈队穿着执勤服在旁边记录,看到林野就抬手示意。东区批文的事成了,市政那边松了口,说月底就能动工。
他回头说:“分部建起来,你打算带多少人过去?”
苏浅靠在桌边,“你定人数,我配资源。”
那就你去挑。”他顿了顿,“我不走。”
为什么?”
这里还没稳。”他指了指楼下,“新人刚进门,外面又有动静,我现在走,等于告诉别人我们怕了。”
那你一个人扛着?”
我不是一个人。”他看着她,“你也没走。”
两人没再说话。阳光照进来,落在指挥台的文件夹上,上面盖着“修真学院·第一期教学计划”的章。林野伸手把它推到一边,底下压着的是母亲笔记的复印件,纸角发黄,字迹模糊。
你早就能走,”苏浅忽然开口,“你有玉佩,有传承,去哪都能活。”
但他没回答。操场上传来一阵笑声,一个少年练符纸时手抖,火苗窜出来烧了眉毛,周围人都哄笑。王大锤拍着他肩膀教他怎么控火,顺手把自己的帽子扣他头上。
林野看着那群人,说:“以前我想找我爸,觉得只要弄明白玉佩的秘密,就能知道他在哪。后来我发现,有些事查不到结果,有些人等不来重逢。”他转过头,“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不想再当个到处乱撞的孤魂野鬼。”
苏浅低头整理文件,手指慢慢抚平一页纸的折角。“所以你就留在这里,管一堆新人的泡面钱报销?”
总得有人管。”他咧嘴一笑,“不然王大锤真拿符纸换辣条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