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戟,现在开始。”
“腌制师”的话音落下,飨宴法庭的三人立刻行动,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展现出恐怖的团队素养。
负责“切割”的男人身形一晃,如一缕青烟融入山谷侧面的峭壁阴影中,去寻找他需要的“辅料”。
那位“调味师”,则缓步走到了战场中央。
那里,还残留着几具在刚才战斗中爆体而亡的“火种”队员的尸体,血肉模糊,形状扭曲。
在雷震等人悲愤欲绝的注视下,调味师蹲下身。
他伸出那只已经完全恢复的、白皙修长的手,指尖在粘稠的血液中轻轻沾了一下。
然后,他将沾血的指尖,放入口中,闭上眼,细细品咂。
“嗯……恐惧催生的肾上腺素,味道过冲。雷电能量的残留,破坏了蛋白质的原始结构,口感发柴。怨恨倒是足够浓郁,可惜太过驳杂,不够纯粹……”
他旁若无人地进行着点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盐,狠狠撒在雷震等幸存者的伤口上。
这哪里是在品尝!
这分明是在……亵渎死者!
“你这混蛋!”一名幸存的队员再也压抑不住,挣扎着想要扑上去。
“别动!”雷震死死按住他,牙关咬碎,血沫从嘴角渗出。
他知道,现在冲上去,只是白白送死。
他们现在唯一的价值,就是作为“评委”,活到比赛结束的那一刻。
调味师没有理会他们的骚动,品尝完血液后,他似乎获得了某种灵感。
他站起身,走到一具相对完整的尸体旁。
他的手掌,隔空按向那具尸体。
一股扭曲、邪异的力量涌动。
白案的感知清晰地“看”到,尸体内部残存的生命能量、怨念、以及雷电之力,被那股“强制调味”的力量强行糅合、催化、重塑!
尸体旁的泥土里,一株诡异的植物,破土而出!
它的根茎是尸体般的惨白色,脉络里流淌着暗红的血液。它的藤蔓扭曲生长,顶端开出了一朵妖艳绝伦、仿佛由鲜血凝固而成的花朵。
【血腥曼陀罗】。
一种以生灵的血肉与绝望为养料,催生出的邪恶植物,本身带有强烈的致幻与堕落属性。
这就是他的“辅料”!
他竟然用战死者的尸体,当场催生出了一份食材!
这种手段,已然超出了烹饪的范畴,更接近于某种禁忌的、亵渎生命的黑魔法。
“调味师”满意地摘下那朵血花,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高脚杯。
他指尖发力,那朵花被瞬间榨成殷红的汁液,滴入杯中。
接着,他看向了白案。
或者说,是看向了白案藏于身上的那份“主料”。
他隔空一指。
那股霸道的“概念置换”之力再次发动!
这一次,他的目标不是军魂草本身,而是军魂草自然散发出的,那股属于金戈铁马的刚烈“风味”!
他要做的,不是篡改军魂草。
而是……“借味”!
一缕凝练如实质的、充满了铁血杀伐之气的“味道”,被他硬生生从军魂草的领域里抽离了出来,化作一道无形的丝线,牵引向他的水晶杯。
这是他构思的菜品——【血腥玛丽】的点睛之笔。
用敌人的尸体做酒液,再用敌人的灵魂作调味。
何等的残忍!何等的狂妄!
白案看着他这番操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在他感知的最深处,那股属于厨师的火焰,烧得更旺了。
他没有阻止对方的“借味”。
食戟已经开始,在规则之内,任何手段都是被允许的。
而且,他也根本不在意。
你想要这股铁血之气?
拿去便是。
白案甚至主动放开了一丝对军魂草的压制,让那股味道更浓郁,更纯粹,更方便对方“窃取”。
这番举动,让对面的“调味师”都为之一愣。
他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如此慷慨。
白案当然不会告诉他。
一个真正的顶级厨师,从不担心别人偷学自己的菜谱,更不担心别人借用自己的调料。
因为同样的食材,在庸才和天才的手里,会呈现出天堂与地狱的差别。
他收回了投向对方的注意力。
该准备自己的菜品了。
他需要什么辅料?
白案的感知,如水银泻地,缓缓扫过整个山谷。
岩石、泥土、枯草……
这里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被称之为“食材”的东西。
但对于白案来说,万物皆可为食。
他的感知最终锁定在山谷深处,一处岩壁的缝隙里。
那里,正有一股清泉,从石缝中潺潺流出。
那不是普通的山泉。
它流经这片古战场的最深处,被【军魂草】的肃杀之气浸染了千年,泉水本身,已经带上了一丝凛冽的“兵戈之味”。
就是它了。
白案的身影从原地消失,下一秒,便出现在那处泉水之前。
他没有使用任何容器,只是伸出手,让清澈的泉水流过指尖。
他闭上双眼,细细“品尝”。
泉水冰凉,带着一丝极淡的铁锈味,和一种矿物质特有的甘冽。
以及,那隐藏在最深处,属于纪律与秩序的“味道”。
这是那些古代军人,日复一日操练时,汗水滴落,烙印在这片土地里的精神印记。
这股味道,才是这份泉水最宝贵的部分。
要做什么?
【破阵子】那种烈酒?不,时间不够,辅料也不对。
白案的脑海中,无形的食谱飞速翻页。
最终,定格在一道看似简单,却极其考验对“火候”与“质感”掌控的夏日小吃上。
他睁开眼,掌心托起那株血色的【军魂草】。
另一只手,则掬起一捧浸染了千年兵戈之气的清冽山泉。
他要做的菜品是——
【金戈铁马冰镇凉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