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还是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病秧子楚荀?
楚荀(郭昕)趁此机会,单手撑地,剧烈地喘息着。
眉心的灼热感缓缓退去,但那股暖流似乎留下了一丝痕迹,让他勉强恢复了一点对身体的控制力。
更重要的是,那觉醒的记忆碎片和战斗本能,如同烙印般刻入了他的灵魂。
他看着自己沾满污泥和血迹的拳头,眼神复杂。
这一拳的力量,微不足道,甚至不及他前世全盛时期的万分之一,但这具身体,确实打出了蕴含着他郭昕意志的一拳!
“你…你敢还手?”赵虎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给我往死里打,出了事本少爷担着!”
恶仆们再次凶神恶煞地围了上来。
楚荀眼神一冷,知道刚才只是出其不意,以这具身体的现状,绝无可能抵挡接下来的围攻。
他目光迅速扫过院落,寻找着任何可能利用的东西,墙角立着的烧火棍、散落的柴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略带慌张却又强自镇定的年轻声音从后院门口传来:
“住手,你们…你们在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岂容尔等行凶!”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儒袍、头戴方巾的年轻书生,正站在门口,手里紧紧攥着一卷书,脸色有些发白,但身体却挺得笔直,挡在了楚荀与恶仆之间。
正是时常来醉仙居蹭书看、与原本的楚荀有过几面之缘的穷书生,苏砚。
赵虎一看是他,嗤笑出声:“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穷酸腐儒!
怎么,想学人路见不平,信不信本少爷连你一起打!”
苏砚虽然害怕得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却依旧朗声道:“赵虎!此乃云梦城内,自有法度,你纵仆行凶强夺家产,乃是触犯律条之举,我…我已让人去通知城卫军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但“城卫军”三个字还是让赵虎和他手下动作一滞。
赵家虽势大,但明面上还是要顾忌一下城规,尤其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虽然只是酒楼后院)。
赵虎阴冷地扫了苏砚一眼,又看了看挣扎着站起来的楚荀,特别是楚荀那双让他心底发寒的眼睛,冷哼一声:“楚荀,今天算你走运,有这穷酸替你挡灾,不过,醉仙居我们赵家要定了!给你三天时间,乖乖交出地契,否则……哼!”
他撂下狠话,带着一脸不甘的恶仆,悻悻而去。
恶人离去,后院只剩下满地狼藉和粗重喘息声。
苏砚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楚荀,关切道:“楚兄,你没事吧?”
楚荀(郭昕)借着他的搀扶站稳,目光落在苏砚那张带着书卷气和未褪惊恐的脸上,心中微微一动。
这书生,倒是有一副难得的侠义心肠。
“多谢。”
他声音沙哑地道谢,语气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
苏砚愣了一下,感觉今天的楚荀似乎有些不同,具体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
他只当是对方受了惊吓和伤痛所致,忙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楚兄伤势不轻,我扶你进去歇息,再去请个大夫……”
楚荀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他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流,以及脑海中纷至沓来的记忆碎片……碎叶城的刀光,裴清欢温柔的眉眼,安西军的号角……还有那眉心血脉深处,隐隐指向西方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牵引感。
清欢……你也在这个世界吗?你在西方?
强烈的渴望和前所未有的决心,在他心中燃起。
这具身体是废柴,这个世界修真炼气讲究灵根天赋?
他郭昕,前世能以凡人之躯,硬抗西域群狼四十载,靠的从来不是什么天赋异禀,而是百死无悔的意志和千锤百炼的杀伐之术!
既然传统的道路走不通,那他就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以武入道,以战养战!
前世的大唐武学,今生的异世之躯,还有那冥冥中指引着他的新月感应……
楚荀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剧痛和灵魂的激荡,对苏砚道:“苏兄,今日之情,楚某记下了,请帮我一个忙。”
“楚兄请讲。”
“帮我寻几味药材……”他凭借郭昕记忆中一些粗浅的伤药知识和对此世药材名称的模糊融合,报出了几个药名,“另外,再帮我找一把……刀。”
“刀?”苏砚一怔不解其意,楚荀自幼体弱从未习武,要刀何用?
楚荀没有解释,只是抬眼望向西边的天空,夕阳的余晖将天际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一如当年碎叶城的落日。
他的眼神锐利而坚定,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
“是的,刀。”
属于他郭昕的刀,属于他楚荀的,异武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