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便在这样枯燥而艰难的疗伤中一天天过去。
楚荀如同蛰伏的潜龙,将所有的心神都投入到身体的修复之中。他不再去想外界的风雨,不再去忧心未知的强敌,眼中只有体内那一条条需要修补的经脉,只有那枚需要小心温养的气血晶芒。
《先天养气诀》被他运转到了极致,虽然进度缓慢,但那中正平和的灵气,确实是最适合目前状况的滋养之物。李慕白也不时外出,采集一些药性温和的草药,辅助楚荀恢复。
半个月后,楚荀已经能够勉强自行坐起,进行更长时间的调息。经脉的裂痕被修复了少许,虽然依旧脆弱,但已不至于轻易崩裂。那气血晶芒上的裂纹,也被抚平了最细微的几条,旋转的速度加快了一丝,新生出的气血虽然依旧微弱,却更加凝实,带着一种经历过毁灭后新生的韧性。
他甚至在状态稍好时,再次以树枝代刀,意念中演练《碎叶刀法》。不再追求形似与力量,而是专注于感悟那七式刀法中蕴含的“理”——力量的运转,发力的角度,意志的凝聚。他发现,在这种纯粹意念的演练下,他对自身力量(哪怕是微弱的气血)的掌控,似乎变得更加精细入微。
这一日,李慕白外出归来,脸色带着一丝古怪。
“有个消息,不知是好是坏。”他坐下,对结束调息的楚荀说道,“我打听到,云梦城赵家,没了。”
楚荀猛地睁开眼,看向李慕白。
“据说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一夜之间,满门被灭,产业也被瓜分。”李慕白缓缓道,“有传言说,是玄天宗动的手。”
“玄天宗?”楚荀皱眉,他记得李慕白提过,赵家曾想攀附玄天宗。
“嗯。具体原因不明,但赵家这颗钉子,算是彻底拔除了。对我们而言,少了一个明确的追兵,算是好事。但……”李慕白顿了顿,语气凝重,“玄天宗为何对赵家下手?是因为赵家办事不力?还是……他们发现了什么,比如,你身上那柄刀,或者你表现出来的‘异常’?”
楚荀心中一凛。赵家覆灭,看似压力减轻,实则可能意味着更强大的势力,以一种更隐晦的方式,将目光投注到了他的身上。
“此外,”李慕白继续道,“百炼宗和影煞楼并未放弃对你的搜寻,只是范围扩大了,动作也更隐蔽。而且,我隐约感觉到,除了他们,似乎还有另一股力量,也在暗中查探你的消息,行事风格……不像是这两家。”
还有第三方?
楚荀目光微凝。会是婆娑教吗?还是……其他因为山谷那一战而被惊动的势力?
山雨欲来风满楼。他虽蛰伏于此,但外界的暗流,却从未停止涌动。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再次闭上双眼,沉入修炼。
无论外界如何风云变幻,恢复实力,提升自己,才是应对一切危机的根本。
他的意识沉入丹田,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新生气血,滋养着那布满裂纹的晶芒,仿佛在雕琢一件举世无双的瑰宝。
破而后立,否极泰来。
他隐隐感觉到,若能彻底修复这枚晶芒,他的“凝气境”,或将踏入一个前所未有的层次。
而此刻,远在数千里之外,一座云雾缭绕、气象万千的雄城之外,一名风尘仆仆、却难掩眼中睿智光芒的年轻书生,缴纳了入城费用,踏入了这座名为“天阙”的巨城。
正是与楚荀分别许久的苏砚。
他抬头望向城中那高耸入云的楼阁,感受着空气中远比云梦城浓郁的灵气,低声自语:
“楚兄,李道长,你们……一定要平安抵达啊。这天阙城的水,看来比想象的,还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