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出手攻击,只是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搭在了那柄势大力沉劈下的巨斧刃面上。
“叮!”
一声清脆如玉石交击的轻响。
刀疤壮汉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从斧刃上传来,并非刚猛的冲击,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吞噬与消融之感,他灌注在斧头上的狂暴真气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失无踪!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止住,整个人僵在原地,保持着噼砍的姿势,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可是筑基初期!全力一击,竟然被人用两根手指如此轻描淡写地接下了?!
楚荀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手指微微一动。
“嗡!”
巨斧剧烈震颤,发出哀鸣,刀疤壮汉虎口崩裂,再也握不住斧柄,巨斧“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本人更是被一股暗劲推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倒在地,看着楚荀的眼神如同见鬼。
“滚。”楚荀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实质的压力笼罩在几名佣兵心头。
那刀疤壮汉肝胆俱裂,知道遇到了根本无法抗衡的存在,连狠话都不敢放,在手下的搀扶下,捡起斧子,狼狈不堪地挤开人群跑了,连那些被网住的同伴都顾不上了。
楚荀这才转身,看向那蓝衣青年。
青年已经收起了机关,黑色木箱恢复了平静。他站起身,对着楚荀郑重地行了一礼,动作有些刻板,但十分真诚:“多谢兄台出手相助。在下墨渊,墨家弟子。”
他的声音依旧平铺直叙,但眼神中多了一丝感激和好奇。他看得出,楚荀刚才化解那一斧,用的并非纯粹的力量碾压,而是一种极其高明的、化解和引导力量的法门,与他墨家“非攻”、“守拙”的理念隐隐有相通之处。
“举手之劳。”楚荀澹澹道,“墨家机关术,果然名不虚传。”他刚才仔细观察了墨渊的手段,那种依靠精密计算和机械结构达成目的的方式,确实别具一格,与他追求力量本源的“异武”之道,似乎有互补的可能。
墨渊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雕虫小技,不及兄台武道之万一。兄台方才化解攻击的手法,暗合天地至理,墨渊佩服。”他顿了顿,看着楚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开口道,“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墨渊身无长物,唯有这机关术尚可,兄台若有所需,墨渊愿尽绵薄之力,以报援手之恩。”
楚荀看着墨渊那清澈而执着的眼神,知道这是一个纯粹专注于自身技艺的人,不懂也不屑于人情世故的弯弯绕绕。这种性格,倒是让他心生几分好感。
“楚荀。”他报上名字,目光扫过那黑色木箱,“你寻千年地心石髓,所为何事?”
墨渊见楚荀问起,也不隐瞒,直接说道:“修复家传机关兽‘守岳’的核心。‘守岳’在一次守护村落时受损严重,核心驱动碎裂,需要顶级的土系灵材才能重铸。”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显然那机关兽对他极为重要。
楚荀心中微动。墨家机关术,尤其是这种传承下来的机关兽,往往拥有不可思议的威能。若能修复,无疑是一大助力。而且,墨家弟子通常性情耿直,重信守诺,是值得结交的盟友。
他略一沉吟,从之前在遗迹中获得的、属于蓝枫长老的储物袋里,取出了一块拳头大小、散发着厚重沉稳气息的暗黄色晶石,其内部仿佛有大地脉络在流动。
“此物名为‘厚土黄晶’,虽非千年地心石髓,但论及土系灵力的精纯与厚重,犹有过之。不知可否用于修复你的机关兽?”
这厚土黄晶是蓝枫长老的珍藏,对楚荀无用,此刻正好用来结个善缘。
墨渊看到厚土黄晶,眼睛顿时一亮,如同最虔诚的匠人看到了绝世的材料。他小心翼翼地接过,仔细感知了片刻,脸上露出了罕见的、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可以!完全可以!甚至比地心石髓更契合‘守岳’的灵纹!楚兄,此物对我至关重要,墨渊感激不尽!”
他珍而重之地收起厚土黄晶,然后再次对楚荀深深一揖:“楚兄大恩,墨渊铭记。从今日起,楚兄但有所命,只要不违背墨家‘兼爱’、‘非攻’之旨,墨渊定义不容辞!”
他的承诺简单而直接,却重如金石。
楚荀扶起他,微微一笑:“墨兄言重了,各取所需而已。我等初来三方城,正需熟悉此地情况的向导,不知墨兄可否方便?”
墨渊用力点头:“自然方便。楚兄,请随我来,我知道一处清净之地,可详谈。”
看着墨渊那毫不设防、因找到所需材料而充满干劲的样子,楚荀心中暗忖:这墨渊,或许就是他汇聚中土英才,开创“异武”格局,所要寻找的第一块重要拼图。
两人并肩离开喧闹的坊市,将身后的嘈杂与纷争抛诸脑后。而在坊市的某个阴影角落,一道如同星辰般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悄然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