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小说网 > 灵异恐怖 > 华夏朝天剑 > 第二十五章 青羊垂锁疑云起

第二十五章 青羊垂锁疑云起(2 / 2)

此人双目虽也布满血丝,但神情更为内敛镇定,对门外三人抱拳拱手:“敝人宋彦志,敝派近日遭逢变故,举派哀恸,若有怠慢,还请三位多多海涵。未知贵客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他虽未开门,态度却较明心客气许多。

目光扫过陈潜三人,在陈潜渊渟岳峙的气度与鹿呦清澈出尘的眸光上多停留了一瞬,末了瞥见阿篱腰间那异域风情的草笼与摇曳的银铃,亦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

陈潜心念电转,情势如此,强求拜谒非但失礼,恐有乘人之危之嫌。

他不动声色压下心潮翻涌,面上依旧温润平静,对着门缝郑重抱拳,语声清朗而沉厚:

“宋师兄言重了。我等冒昧登山,不知贵派遭逢变故,实是鲁莽唐突。既然贵派诸事不便,晚辈自当告退。他日若有缘,再行拜山,聆听诸位尊长教诲。”

他身姿挺拔如孤松,虽周遭弥漫着无边悲戚之气,却自有一股卓然风骨。

鹿呦亦在他身侧敛衽为礼,一双清澈妙目在宋彦志略显苍白的脸上扫过,柔声道:

“宋师兄请节哀保重。观师兄气色,恐有忧惧惊悸之伤郁结于胸腑经络之间。若能得暇,宁心静气,调理中焦,当为要务。若有机缘再见,或可探讨一二。”

她言简意赅,关切之意却真诚如医者本能。

那叫明心的年轻弟子闻言,脸色更白一分,嘴唇嗫嚅,欲言又止。

门后的宋彦志闻听此言,眼中复杂之色愈浓,再次拱手还礼,深揖到底,声音带着沉重疲惫与一丝微不可察的感激:

“多谢三位体谅。山高路远,三位慢行。待敝派…待拨云见日之时,定当大开山门,扫径相迎。只叹江湖风波急骤,实是招待不周,怠慢贵客了。”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门前异常沉重,那句“拨云见日”,更如惊雷隐隐,饱含悲凉。

阿篱自出苗疆,见惯了热闹新奇,满心以为名门正派定然气象万千,却不料吃了闭门羹,更被这满目肃杀白幡和空气中凝重的悲意所慑。

她年纪虽小,灵觉却异常敏锐,只觉那门缝中透出的气息冰冷压抑,让人心头堵得发慌,便默然立在鹿呦身侧,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

听闻要走,她也学着陈潜的样子,笨拙地朝门缝方向拱了拱手,腰间铃铛随之细碎急响。

“既如此,宋师兄,我等告辞。”

陈潜对着门缝,深施一礼,随即袍袖轻拂,毫不犹豫地转身,步伐沉稳有力,并无丝毫窘迫遗憾。

“请。”宋彦志沉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陈潜当先而行。

鹿呦微微颔首,牵起阿篱小手,低语一句“小心路滑”,随即跟上。

三人沿着来时陡峭湿滑的青石古道,循阶而下。

“大哥哥,这…就这么走了么?”

阿篱终究难忍心中迷惑,一边小心翼翼踩着湿滑的石阶,一边低声问道,忍不住回望一眼那笼罩在薄雾中、白幡飘摇如同哀伤巨兽蛰伏的青羊观山门。

“那钟声好吓人……还有那些白布……是不是……死了很厉害的人呀?”她想起苗疆祭奠亡魂的场景,声音里带了怯生生的惧意。

山风忽烈,卷起三人的衣袂猎猎作响。雾气弥漫,将身后的青羊观吞噬在一片迷离莫测的云海之中。

陈潜并未即刻回答。

脚步依旧沉稳下行,目光却穿透云雾,投向山下衡州府的苍茫烟霭。

过了片刻,他那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才在呼啸的山风中断续传来:

“衡山派,遭逢了惊天剧变。昔日望海村中,赵掌门铁骨铮铮,宋先生温润如玉,吴长老深藏不露……而今观门紧闭,素幡招魂,悲钟透骨……宋彦志言辞闪烁,强压悲痛……此中缘由,恐怕是塌天大祸!”

陈潜、鹿呦与阿篱三人沿陡峭湿滑的青石阶缓缓下行,山风呼啸而过,卷着阵阵松涛呜咽之声,更映衬得适才所见白幡孤寂、钟声凄怆。

日影渐西,将古松虬枝的枯影拉长投射在石壁上,扭曲如群魔乱舞。

行至半山腰处,地势稍平,一片背风的山坳古松林现于眼前。

松针铺地,厚软如毡,几块生满苍苔的巨大山石散落其间,构成一处难得的歇脚所在。

“大哥哥!”阿篱如受困的小鹿紧跑几步追上陈潜,双眸亮如星火,

“真就这么走了?那山门关得密不透风,那个缝里的师兄,说话眼神飘忽,心都要跳出来啦!绝对有古怪!”

她学着鹿呦平素的口气,却带着苗疆少女特有的莽撞,“深更半夜,人都睡死过去,咱们悄悄翻墙进去瞧瞧?”

鹿呦黛眉微蹙,正待开口,陈潜却倏然止步。

“暂在此处歇息,从长计议。”

陈潜择了一块相对平坦的青石坐下,撩起青衫下摆,目光如电,投向山下已隐没于云海深处的青羊观轮廓。

“好得很!”阿篱早已按捺不住,燕子般轻巧地跃上另一块巨石,赤足悬空晃荡,腰间银铃细碎作响。

“大哥哥,呦姐姐,你们快瞧!”她忽地站起,单足点在一方更陡峭的石壁边缘,娇小的身躯在暮色晚风中微晃,手指却遥遥点向云雾盘绕的山顶,

“眼看就要黑透!夜里风大如刀,冻人筋骨,守夜的也得躲懒!咱们悄悄摸回去,神不知鬼不觉!我就想瞧瞧,究竟什么塌天大事,让他们连门都不敢开?”

山风鼓荡起她的石榴红短衫和鬓边碎发,那份少年的好奇与冒险意气,如同暗夜荒山里跳跃的一团野火。

鹿呦正自药囊中取出一个素布包裹,内裹几块苗疆风味糍粑。闻听此言,秀眉微颦,柔声劝道:

“阿篱,切勿鲁莽行事。衡山派乃武林名门,此番定有非常之变。潜行窥探,无论事由,俱是失礼莽撞,更易招致天大误会。若被发觉,危如累卵。”

她将一块糍粑递给阿篱,“先行充饥。此事凶吉难料,避而远之,方为上策。”

目光掠过松林深处随风摇曳的巨大树影,隐有忧色。

陈潜接过鹿呦递来的糍粑,目光沉如深潭,凝注于山顶。

暮色四合如墨倾泻,彻底吞噬了青羊观的轮廓,只余下怪兽蛰伏般的山影轮廓。

“呦儿所言乃正理。然而,”他咬了一口微硬的糍粑,慢慢咀嚼咽下,沉声道:

“赵掌门三人,俱是威震一方的豪侠义士,绝非藏头露尾之徒。如今山门紧闭,白幔悬垂,悲钟示警。宋彦志强作镇定,语焉未尽。这般讳莫如深,绝非寻常门派更迭抑或仇杀血案那般简单。”

无意识间,手掌已抚上腰间朝天剑冰凉的乌木剑柄,丝丝寒气透入指尖:

“两月前望海村中,赵掌门三人冷眼旁观群丑掘宝喧嚣,其行深沉难测。时隔未久,衡山重地竟笼罩此等凶煞悲怆之气……其中因果,未必毫无牵连。若不探明究竟,只怕这悲钟哀鸣,终将成为搅动整个江湖风雨的惊天雷霆!”

他虽未直言采纳阿篱夜探之议,然其言语中的决然之意,已然昭然。

鹿呦望向陈潜眼中那份凝重如山的坚毅,深知其心意已决,轻叹一声,不再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