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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百草泣血千丝断(2 / 2)

司马鸿并未回头,清冷的语锋却似有所指:“神机门总舵,幽深险绝,外设奇门,内布机关。非有引荐,或熟稔路途门径者,强行闯入,便是大罗金仙,也难免折于那铁枢木甲之前。”

陈潜微微一笑,驱散了司马鸿话语带来的寒意:“司马前辈洞若观火。正因为如此,晚辈才是此刻南下最佳人选!”

他目光澄澈,迎向众人:“晚辈曾在神机门作客一段时日,深受诸葛门主照拂,与门中多位执事、舵主皆有交情。”

他略一停顿,声音中透出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

“诸葛门主曾笑言,晚辈的身法虽非登峰造极,却如鹰击长空,独占一个‘快’字!晚辈所修炼的‘青莲心法’,虽非震古烁今的法门,但长途奔袭之时,亦不输于快马!”

“青莲心法?”司马鸿缓缓转身,目光如电,在陈潜周身游走,最终落在他那虽身着青衫、磊落不羁却隐含爆发力的身姿上,

“难道是大唐‘诗仙’李白所传下的神功?未曾想,此法竟在华岩寺法空大师手中也有所传承?”

他剑眉微挑,流露出几分真正的探究与惊异。

“正是此功!”陈潜点头回应,

“却非师傅所传;晚辈侥幸得遇机缘,于苍山三叠岩蒙张公老前辈亲授此功。晚辈融其精髓,结合佛门禅定之法,使得气脉更为悠长。”

话音未落,他身形未显明显动作,仅脚下微微一错,整个人便如鬼魅般倏然平移。

他单足在身侧那坚实的包铁门框上轻描淡写地一点,身形已如一缕青烟般飘然穿门而过。

快!这并非单纯的速度,而是动静转换之间,浑然天成,发力点隐蔽至极。

“好!”一直静观其变的庄通,猛然爆发出一声短促的喝彩,重枣般的脸上掠过一丝狂喜,

“好小子!身随意动,踏雪无痕!有这份轻身功夫,即便是龙潭虎穴也能轻松闯过!”

陈麟目光如炬,扫过屋内众人,声音沉稳如磐石落地,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紧迫:

“诸位,此毒之险,千钧一发,寻找解药之事便有劳陈潜兄弟了。然而,坪上群雄之中,除我等与崔老之外,其余三寨当家——风雷鞭陆昆、寒月飞霜李寒衣、铁胆神枪赵毅,尚且未知晓这滔天阴谋!”

“彼等此刻,或正摩拳擦掌,或冷眼旁观,只待歃血为盟,共举抗元大旗。若骤然闻此剧变,人心必乱!轻则疑窦丛生,相互猜忌;重则……恐有宵小之辈,借机生事,甚至……怀疑我等危言耸听,别有用心!”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庄通、司马鸿与崔百草,字字清晰:

“结盟大会,本为聚沙成塔,凝聚抗元之力。若因处置不当,反成离心离德之始,岂非正中元狗下怀?更甚者,若那‘千丝绕’之毒已悄然渗入水源,而众人尚不自知,犹在饮酒盟誓……后果不堪设想!”

窗外暮云翻墨,室内死寂。

庄通浓眉绞拧如虬根,一掌拍在案上:

“他奶奶的!憋屈!老子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揪着陆大胡子、李丫头和赵毅那小子,把这事吼个明白!可……可陈麟老弟说得在理!”

“陆大炮那性子爆仗似的,若骤然听闻下毒之事,怕是立时就要提鞭下山,追杀元狗泄愤!更别提那李寒衣心思九曲十八弯,素来独来独往,赵毅虽忠厚,但铁枪门根基稍浅,就怕他门人听了风声,先自乱了阵脚!”

他喘着粗气,独眼因激愤而充血:

“可……可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兄弟们懵然无知,一步步踏入毒潭?这他娘的比刀架在脖子上还难受!”

崔百草枯手捏着药囊,须发微颤:“唉…七寨聚义,本是抗元大计。若因此事生了嫌隙…老朽…”

药囊中草木轻响,似老者心头忧煎。

司马鸿负手立于窗边,白袍无风自动,清冷的目光穿透窗棂,望向坪上喧腾的人群,声音如冰泉击石:

“陈麟兄所言,不知有何良策可解此结?”

话中自带三分审视,此人重诺,却也自负,若觉陈麟处置有失,恐难心服。

陈麟胸襟微挺,气息渊沉如大江:“依陈某拙见,此时聚义之约,须变通而行。”

他拿起案上那个曾盛放剧毒、此刻透着死寂幽光的黑木匣——正是蒲通献予归化堂的容器——指尖重重一叩匣盖!

“邦!”脆响惊破沉寂。

“盟主之选、仪轨可暂搁,然三山七寨守望互助之义绝不可废!此木匣非匣,”他猛地将其横举,匣面在火光下泛着阴冷油光,

“乃吾等今日歃血为盟之印信!诸位请看——”

他目光如炬,扫过庄通、司马鸿、崔百草,声音陡然拔高:

“此匣所藏,非毒,乃贼子祸心!此匣所承,非物,乃吾辈血誓!今日,便以此贼物为凭,立我三山七寨生死盟约!”

“便是我三山七寨于此莲花绝顶,歃血结盟的信物!诸兄弟义气,当以血书为凭,藏于此匣之内!”

庄通浓眉一掀,脸上悲愤被一股冲天豪情取代,他虎吼一声,大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掌“砰”地拍在桌上,声震梁尘:

“妙!陈麟老弟此言,深得我心!他娘的天塌下来,我等先并着肩把它扛住!什么盟主不盟主,后论!

今日便以此罪证之匣为铁契,以我辈热血为印信!谁敢临阵退缩,三心二意,庄某这双铁掌和他手中铁鞭,决不答应!”

司马鸿清寒如雪的眸子闪过一丝激赏,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清越,却带着玉石相击般的穿透力:

“血炼真金,患难明心。以此物作誓,此契当坚胜金石。崔翁速配解药根基,庄兄护持盟誓铁证,司马鸿,”

他目光转向陈麟,冷寂中透着认同,“与诸位当家的,便以此匣,聚此散沙。”

“好!好!好!”崔百草老泪纵横,却已非之前的自艾悲愤,而是混合着一种坚决与振奋,

“老夫纵然倾尽毕生所学,拼却这把老骨头,也当在今日配齐‘回天引’之基!只待雪莲朱果一到,便是元贼毒谋尽毁之时!这盟匣,老夫崔百草,愿以清溪谷百年声誉,为今日之誓作保!”

陈麟脸上终于浮现一抹凝重而不失锐气的笑意,他霍然起身,一股深藏千钧的力量沛然而生:

“既如此!烦劳庄兄,速请陆、李、赵三位当家至此!庄兄为东主,痛陈奸谋,展露证物!司马兄清冷孤高,话语最具分量,可陈此间利害!崔老前辈悬壶济世,人所共仰,解毒重任系于一身,亦可动之以情!陈某不才,愿与诸位当家共立此血盟!”

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森然:

“若彼等尚有半分家国之心、同袍之义,当明此理,共赴危局!若真有那奸猾鼠辈,存了趁乱牟利、临阵脱逃、甚至暗中勾结鞑虏之心……哼!”

陈麟冷哼一声,右手无意识地抚过腰间重剑‘沉岳’古朴的剑柄,剑虽未出,一股冰冷肃杀之气已弥漫开来,室内温度仿佛骤降几分,

“陈某手中这柄‘沉岳’,非为伤及同道,实乃斩妖除魔、诛绝叛逆之物!当此危局,若有异动,阻我结盟大义、伤我抗元元气者,定教他识得……何谓‘止戈坪’前的铁血肝胆,何谓崖山十万忠烈的千秋浩气!”

话语落,室内再无半分犹疑,唯剩一股同仇敌忾、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悲壮豪情,如同沉埋的火山,压抑着即将喷薄的力量。

莲花坪上的喧嚣隔着窗棂传来,山风掠过古观飞檐的铜铃,悄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