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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拈花拂穴退群凶(2 / 2)

树倒猢狲散!

“叶二当家跑了!”

“董七爷死了!”

“快逃啊!”

剩下的几名寨主和几十名名喽啰,眼见最强的段九、娄震、董七接连毙命,连凶名赫赫的“毒书生”都望风而逃,哪里还有半分斗志?

惊恐的尖叫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他们丢下兵刃,如同炸了窝的马蜂,哭爹喊娘,互相践踏着,争先恐后地向四面八方亡命奔逃!

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寒风卷过,吹散浓重的血腥与毒烟,带来刺骨的寒意。残存的几处篝火在风中明灭不定,映照着满地伏尸与断刃,更显凄凉。

陈潜左肩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浸透了半边衣袍,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扫视着溃逃的匪徒。

鹿呦快步上前,纤指疾点陈潜左肩几处大穴,暂时止住汹涌的血流,又从腰间锦囊中飞快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倒出两粒清香扑鼻的雪白丹丸。

“潜哥哥,快服下!固本培元!”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眼神中满是心疼与担忧。

陈潜接过丹药吞下,一股温润的药力瞬间化开,激战后的困顿和,竟在这股暖流冲刷下悄然消散。

他看向鹿呦,见她鬓发散乱,气息微促,但眼神依旧清亮机敏,心中微暖,低声道:“我没事,你呢?”

“我没事。”鹿呦摇摇头,目光转向静静伫立一旁的阿篱。

阿篱月白的衣衫在寒风中微微飘动,清丽的面容沉静如水,眼底深处,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惜与关切,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细微的涟漪。

“大哥哥……”她来到陈潜身前站定,微微仰头,望着那饱经风霜却依旧坚毅如昔的面庞。伸出右手,握住陈潜的右手。

一股极其精纯、温润平和的真气,如同山涧清泉,无声无息地自她掌心涌出,缓缓渡入陈潜体内。

真气甫一入体,陈潜便觉精神一振!

如同春雨润物,悄然抚平着因激战而躁动的经脉,肩头那火辣辣的剧痛,也在这一股清凉柔和的真气浸润下,缓解了许多。

陈潜心中震撼。

两年不见,阿篱的内功修为竟已精进至如此地步!这真气之精纯浑厚,疗伤效果之神奇,远超他的想象。

他看向阿篱,目光复杂,有欣慰,有感激,更有深深的探究。

“阿篱妹妹……”鹿呦也感受到了这股真气的神异,眼中异彩连连,“你的内力…好生精纯!这疗伤之效,简直……”

阿篱收回手掌,微微摇了摇头,声音依旧轻柔平静:“大哥哥伤得很重。鹿姐姐,你也损耗不小。”她目光转向鹿呦,带着真诚的关切。

鹿呦心中一暖,笑道:“我无妨。倒是你,两年不见,竟练就了这般惊世骇俗的功夫!方才那竹枝破镖,掌毙凶徒,还有那佛门拈花妙手…真是让姐姐大开眼界!”

阿篱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的红晕,如同雪地初绽的寒梅,低声道:“是师父……和贺兰姐姐教导有方。”

“阿篱,”陈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如同绷紧的弓弦在低鸣,“那日玄真观一别,你被贺兰雪……掳去何处?这两载春秋,你……如何过来?方才那手……玄阴神功……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一口气问完,语调虽竭力平稳,但其下压抑的迫切与深深的关切,如同被巨石压住的洪流,蓄势待发。

鹿呦美目同样凝注阿篱,眼波流转,已迅速扫过阿篱周身气息、方才显露的奇功,以及那沉静得深不见底的眸子。

她心思玲珑剔透,阿篱所展现的功力与气质,已远非昔日可比,这绝非寻常机缘所能成就。

阿篱迎向陈潜的目光,那双清泉般的眸子澄澈依旧,却蕴藏了更多难以言喻的深邃与坚韧。

“大哥哥,呦姐姐,我们做下说吧!”她的目光从篝火堆掠过,带着失而复得的暖意与一丝歉意,“阿篱被贺兰姐姐带到了一座叫‘风喉洞’的山腹秘窟中,在揭阳府以东百里外的绝峰深处。这两年,我在那里……练功。”

三人在篝火旁坐下。

“练功?”鹿呦忍不住轻声道,“是贺兰雪所传的……‘玄阴神功’?”

“嗯。”阿篱微微颔首,看着篝火中爆开的几点火星,仿佛回到了那个幽深而清寂的石窟。

“玄阴神功,至阴至寒,运转时身似万载冰窖,经脉如遭冰针攒刺,需时刻抱元守一,以心力对抗酷寒侵蚀与真气反噬……”

她语气平静,并未渲染艰辛,但那描述的寒意却让陈潜和鹿呦心中同时一凛。

陈潜剑眉微蹙,他能想象那至阴功法修炼时的无边痛苦与凶险,尤其是对一个心地质朴的少女。“她为何迫你练此邪功?只为寻一个衣钵传人?”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审视。

“初时,确是如此。”阿篱并未否认,亦未提贺兰雪要自己帮忙报仇之事,“姐姐见我身负百毒辟易的根骨,又……能抵挡她独门的‘七情迷魂烟’,便视我为继承她玄阴衣钵的璞玉。”

“贺兰姐姐的洞府,却并非我想象中那般阴森鬼蜮。”

阿篱话锋一转,眼中流露出奇异的温软光芒,

“石榻铺得整洁,被褥叠放如尺;锅碗瓢盆洗刷得不见油星,连角落的石隙都看不到一丝尘土。她还常绣花……案头总放着未竟的绣绷,各色丝线梳理得一丝不乱。”

回忆中的场景让她嘴角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我便学着拂拭灰尘,整理书卷,接那岩壁滴落的露水煮茶……洞中无岁月,倒也渐渐有了些……家的气息。”

鹿呦敏锐地捕捉到了阿篱神色间的变化,试探地问道:“所以……她……待你渐渐不同了?”

阿篱轻轻点头,月光映在她清亮的眼底,泛起涟漪。

“是。或许是我静坐疗伤时总忍不住替她抚平桌上微皱的绣线,或是将沾了尘的针线篓悄然擦拭干净……”

她顿了一顿,声音低了些,带着深沉的怜悯,“亦或是,我在一次次练功的间隙,渐渐看清了藏在她艳绝外表和冷酷手段下……那满目疮痍的灵魂。”

阿篱望向远方深沉的黑暗,仿佛又看见了那辆颠簸在泥泞中的骡车,“贺兰姐姐用易容术掩去了真容,在途中……对我诉说了她的过往。”

陈潜和鹿呦肃然凝神,周围只余风卷残雪的细微声响。

“她才不是什么天生的魔头……”阿篱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悲悯,

“不过是十二岁那年,亲眼看着父母被庆亲王之子赵显瑞当众虐杀。她被那禽兽玷污清白,从此坠入炼狱,成了无根的游魂。”

她每说一字,陈潜的脸色就沉一分,握剑的手背上青筋隐现。

“后来……她被一个姓贾的宰相公子所‘救’,入了贾府。”

阿篱语速慢了下来,语气愈发沉重冰冷,“谁知那贾千山,才是真正的魔头!假借教导之名,将贺兰姐姐视为炉鼎和兵器,用更残忍、更阴毒的方式……摧残了她……第二次。”

鹿呦倒抽一口凉气,捂住了嘴,眼中满是震骇与不忍。

陈潜眼中翻涌着愤怒的火焰,沉声道:“禽兽不如!”

“还不止……”阿篱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楚,

“当她被那所谓的‘师父’当成炉鼎肆意采补摧残,当她眼睁睁看着一个对她存有善念的小花匠被贾千山用‘玄阴透骨指’活生生冻成冰尸……她的心,便彻底被仇恨冻成了万年寒冰下的顽石。”

风中的寒意似乎更重了。

陈潜紧握着剑,声音如同从牙缝中挤出,带着金铁摩擦般的铿锵:“贾千山……玄冰教主……此獠该杀!”

他一生行侠,最痛恨这等灭绝人性的败类,对贺兰雪的恨意不知不觉已被滔天的正义怒火和一丝对悲惨命运的复杂感触所覆盖。

鹿呦亦是听得心潮起伏,目光闪烁,看向阿篱的目光多了更深的理解:“难怪她性情如此乖戾……”

“她告诉我这些时,”阿篱望向陈潜和鹿呦,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一丝奇异的柔软,

“那双总带着残忍和讥嘲的眸子里,第一次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茫与死寂。像被洪水反复冲刷殆尽的河床,只剩石砾。”

阿篱的声音轻柔却清晰:“那一刻我才明白,姐姐……她并非真的嗜血成魔。她是被这吃人的世道、被那些披着人皮的魔头,硬生生磨去了血肉,扭曲成了如今的模样。”

她顿了一顿,迎上陈潜锐利而复杂的目光:“至于玄阴神功……这门功法本身并无正邪,全凭驭者之心。贺兰姐姐囿于心魔戾气,始终未敢修炼第七层。”

“而我,”阿篱的目光澄澈如水,带着一种近乎禅意的安宁,

“幸赖净玄师太所授‘拈花禅功’,方能于至寒之中守住灵台一点不灭心灯。禅功为根,苗疆根骨为砥柱,导引天地清寒之气,最终……竟将玄阴、禅功与我自身血脉熔于一炉,破开了那‘玄牝归元’的生死玄关,终至第七重境界。”

她并未细述破关时的凶险煎熬,仿佛那只是通往目的地的荆棘小径。

她摊开白皙的手掌,月光下,掌纹清晰,一股肉眼难辨却真实存在的寒意无声蕴于其内,却又被一股温润坚韧的生机巧妙调和:

“如今寒毒已化尽,冰魄真气收放由心。这身功夫,是姐姐引我入门,是拈花禅功定我心猿,更是这段与世隔绝的岁月磨砺所得。我承其法,亦……受其情。”

阿篱抬眼,目光诚挚地望进陈潜和鹿呦眼中:

“大哥哥,呦姐姐,请莫要再用‘妖女’视之。贺兰雪她……身负血海深仇,心陷无间地狱多年。这两年,她教会我自保与抗争,亦在我的眼中寻回了一丝……人间的干净。她心中的坚冰,虽未完全消融,却也裂开了缝隙。临别之际,亦是相顾无言。”

“阿篱妹妹!”鹿呦眸光如蝶栖花蕊,细细拂过阿篱周身气息,“你又怎会来此呢?”

阿篱抬眼,唇畔浮起清浅笑意,眼底温存如融雪溪流,“我掌握‘玄阴神功’第八层的要领之后,便恳求贺兰姐姐离开,一起前往百花禅寺拜见净玄师太。”

篝火噼啪炸开一粒火星。陈潜沉目看向阿篱:“师太可安好?”

“师太一切如常。”阿篱娓娓道来:“离开百花禅寺,我原想贺兰姐姐或有去处,她却只说‘恩怨了了,不必相送’……”

阿篱指尖无意识摩挲这裙裾,“我便独自去了华岩寺。法空大师见我安然无恙,很是欣慰。”

鹿呦系紧绷带的手微微一顿。

“大师说,”阿篱望向陈潜渗血的肩伤,声音轻而稳,“几月前呦姐姐与潜哥哥为寻我踪迹,曾说要到这衡山一带寻找。后来听闻官府设‘五岳巡检司’于回雁峰剿匪,你们定然不会错过此等线索……”

夜风卷起坡上焦灰,掠过三人衣袂。

“所以你在衡阳城寻我们不得,”鹿呦压下心头惊澜,握住阿篱微凉的手,“便直闯这龙潭虎穴?”

她睨了眼满地狼藉,唇边噙了三分嗔意七分叹服。

阿篱颔首:“我前日方至衡阳。去青羊观探听消息,却见青羊观已成废墟。又听说巡检司在回雁峰……”

她目光掠过陈潜苍白面色,指尖真气又添一分柔和,“于是就一路寻来……”

陈潜忽然抬手。染血掌心沉沉落在阿篱肩头,力道稳如磐石。

“来了便好。”他只道四字,沙哑声线似磨过粗粝山岩,却压得篝火噼啪声都静了一瞬。

鹿呦见状抿唇一笑,自怀中摸出油纸包:“既是一家团聚,总该吃些东西。”

油纸展开,竟是几块捏成梅朵状的山药米糕。

她拈一块递给阿篱,火光映亮糕上精细纹路:“今早经过栖凤镇时买的。”

阿篱接过米糕,指尖暖意透过微温糕体传来。

她看向陈潜——他正就着鹿呦的手咬下一块米糕,咀嚼时眉峰仍习惯性微蹙,肩背却已不自觉松缓如卸下千斤重担。

火光跃动在他棱角分明的侧颜,明处是染血英挺,暗处是劫后余生的疲惫。

“日后,”阿篱忽轻声道,“别再为我这般涉险了。”

坡上万籁俱寂,唯余夜风穿林。

陈潜抬目看她,忽朗声大笑。清朗明澈的笑声撞碎血腥夜色,惊起几只寒鸦簌簌离枝。

他肩上伤处随笑声震颤渗血,却浑不在意,只将最后半块米糕塞入口中,含糊咽下方道:“傻丫头。自家人说什么险不险?”

鹿呦扑哧笑出声,指尖戳向陈潜额角:“吃都堵不住你这莽夫的嘴!”笑闹间却将一方热帕子按在他渗血的绷带上。

三人围坐的篝火终于挣脱残烬,蓬地腾起一簇金红烈焰,照得阿篱眼中水光明灭,亦映亮她唇畔清浅如初春梨花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