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危险的是那些几乎融入黑暗的、散布在各个拐角和房檐暗影下的暗哨!
他的身形在复杂的建筑阴影中穿梭,每一次移动都精准地卡在明暗交错和卫队巡逻的空隙间。
陈潜贴着主宅飞檐下的阴影,身形如鬼魅般游走。
檐角铁马在寒风中轻响,却掩不住他脚下青瓦传来的细微颤动。
突然,西北角传来一阵急促的锣声。
“有刺客!保护大人!”府中侍卫的呼喝声撕破夜空。
府内原本森严的秩序瞬间被打乱,巡逻的卫士们脚步急促,目光慌乱地投向锣声处。
陈潜眼中寒光一闪,身形如狸猫般贴紧主宅飞檐的阴影。
他知道,计划中的西苑制造的骚乱开始了。心念电转间,他已将周遭情形尽收眼底——主宅二楼那扇透出昏黄灯光的窗棂,正是蒲受根的书房所在。
檐角铁马被风撕扯得呜呜作响,混着远处的厮杀声与锣声,恰成了他潜行的掩护。
陈潜足尖在青瓦上轻轻一点,身形如一片落叶般滑向二楼窗台,朝天剑“噌”地一声出鞘,悄无声息地挑开窗闩。
窗纸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屋内景象。
只见书房内灯火摇曳,蒲受根那肥胖的身影正慌慌张张地系着衣带,脸上肥肉颤动,满是惊惶。
他身后的床榻凌乱,显然是被方才的锣声从睡梦中惊醒。
“废物!一群废物!”蒲受根扯着公鸭嗓嘶吼,声音尖利刺耳,
“不过是些毛贼,慌成这副模样!快去调集人手,把西苑给我围起来,一只耗子也别放跑!”
他正骂得唾沫横飞,忽觉颈后一凉,仿佛有冰锥刺入。
蒲受根猛地转身,便见一道青影如鬼魅般立在窗前,玄色劲装,面蒙黑巾,唯有一双眸子冷如寒潭,手中长剑闪烁着幽光,直指自己心口。
“你……你是谁?!”
蒲受根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肥硕的身躯不住颤抖,“来……来人啊!有刺客!”
“为闽粤百姓报仇的,蒲受根,血债血偿吧!”陈潜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身形微动,朝天剑带起一阵疾风,直刺蒲受根胸膛!
这一剑快如闪电,蒲受根此刻早已吓得心胆俱裂,哪里躲闪得及?
只听“噗嗤”一声,剑尖穿透了他的棉袍与皮肉,深深刺入心脉。
蒲受根瞪大了眼睛,口中嗬嗬作响,鲜血顺着嘴角汩汩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他指着陈潜,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发出半个字,庞大的身躯轰然向后倒去,撞翻了身后的案几,笔墨纸砚散落一地,发出一阵杂乱的声响。
陈潜手腕一翻,长剑抽出,带起一串血珠,目光落在桌案上的一件锦袍上。
身形一晃,已抓起锦袍,俯身一把揪住蒲受根的发髻,朝天剑再次挥出,寒光过处,人头落地。
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陈潜用锦袍将那颗滚落在地的首级仔细包裹,又解下腰间的布带,将包裹牢牢系在腰间。
窗外的风声愈发急促,夹杂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与呼喊声。
“刺客在主宅!”
“保护总管大人!”
“快上二楼!”
陈潜走到窗边,只见楼下火光摇曳,无数手持刀枪的卫士正蜂拥而来,火把的光芒映照着他们狰狞的面孔,密密麻麻如蚁附膻。
二楼的回廊上,也已响起沉重的脚步声,显然是护卫们正从楼梯涌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一丝对阿篱的担忧——西苑骚乱还在继续,想必她已趁乱撤离。
此刻自己身陷重围,唯有冷静应对,方能寻得生机。
“哐当!”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十几个手持长矛的卫士冲了进来,长矛如林,直指陈潜。
为首的队长厉声喝道:“刺客在此!休想逃脱!”
陈潜背对着窗户,朝天剑斜指地面,剑尖滴落的血珠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他缓缓转过身,黑巾下的目光扫过众人,沉静如水。
“放下兵器束手就擒,或可留你全尸!”那队长见陈潜孤身一人,又背负首级,料定他已是强弩之末,语气中满是嚣张。
陈潜左脚微微后撤半步,右手紧握剑柄,左臂自然下垂,身形如蓄势待发的猛虎,一股凌厉的气势油然而生。
卫士们被他这气势所慑,竟一时不敢上前,窗外呼啸的风声与远处隐约的厮杀声,以及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那队长暴喝一声:“上!”
十几支长矛同时刺向陈潜,寒光闪烁,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陈潜眼神一凝,不退反进,身形如陀螺般旋转起来,朝天剑在他手中化作一团青影,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长矛尽数被荡开。
他借势向前一冲,长剑直取那队长咽喉。
队长猝不及防,急忙横矛格挡,却被陈潜这一剑蕴含的巨力震得手臂发麻,长矛险些脱手。
陈潜手腕一翻,剑尖变刺为削,直斩队长手腕。
队长惊呼一声,急忙后撤,才算躲过一劫,但手腕已被剑气划伤,鲜血直流。
守卫们见队长遇险,纷纷涌上。
陈潜手中朝天剑嗡鸣一声,剑光陡然转柔,如月下清辉漫洒,正是“太白剑法”中“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变式。
那队长见他剑势突变,心头一凛,强忍手腕剧痛,横矛护在胸前。
他身后的卫士们虽被陈潜气势所慑,却也仗着人多势众,纷纷挺矛刺来,矛尖在灯火下闪烁着寒芒,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矛网。
陈潜不慌不忙,左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出半尺,恰好避开正面袭来的几支长矛。
右手长剑斜挑,剑尖在两支长矛的缝隙中一旋,“叮叮”两声轻响,已将左侧两支长矛荡开寸许。
这看似轻巧的一挑,实则蕴含着精妙的卸力巧劲,那两名卫士只觉一股柔和却又无法抗拒的力量从矛杆传来,手臂不由自主地一偏,露出了身前的空当。
“好俊的功夫!”队长惊呼一声,却见陈潜身形已如游鱼般从那转瞬即逝的空当滑出,长剑带起一道冷冽的弧线,直取右侧一名卫士的咽喉。
那卫士猝不及防,惨叫一声,捂着脖子倒在地上,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涌出。
陈潜得势不饶人,剑势再变,如“轻舟已过万重山”般迅捷,在众卫士间穿梭游走。
剑光闪烁,时而如流星赶月,时而如细雨沾衣,每一剑都精准地指向卫士们的破绽之处。
惨叫声此起彼伏,不过片刻功夫,房间内已倒下四五人,剩下的卫士们被他鬼神莫测的剑法吓得心胆俱裂,攻势也变得畏缩起来。
陈潜目光扫过众人,知道此刻绝非恋战之时。
他左脚猛地一跺地面,青石板应声碎裂,借势身形拔起,如“大鹏一日同风起”般冲破窗棂,跃至二楼回廊。
“刺客在这儿!”回廊上的守卫见状,纷纷呐喊着围拢过来。
火把的光芒将回廊照得如同白昼,也将陈潜那玄色劲装映衬得愈发沉凝。
陈潜落地刚稳,便见三名手持长刀的守卫从左侧杀来,刀锋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劈他周身要害。
他眼神一凝,长剑反撩,“铛”的一声脆响,格开最前面那名守卫的长刀,同时手腕一翻,剑尖如灵蛇出洞,点向对方心口。
那守卫急忙回刀格挡,却被陈潜剑上陡然加重的力道震得连连后退。
就在此时,右侧又有两名守卫扑到,短斧带着破风之声劈向他腰间。
陈潜不闪不避,左手猛地一掌拍出,分取两名守卫的面门。
这招“三分枯荣”掌法却是他刚从《万毒真解》中所学毒掌,此刻情急之下使出,更显迅疾凌厉。
两名守卫慌忙侧身躲避,攻势顿时一滞。
陈潜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长剑如“长虹贯日”般向前刺出,正中左侧那名守卫的肩头。
那守卫惨叫一声,长刀脱手飞出。陈潜顺势一脚踹出,将其踢得撞向身后的同伴,两人顿时滚作一团。
他不敢耽搁,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回廊尽头的楼梯。
沿途守卫纷纷拦截,却都被他以快得不可思议的剑法一一化解。
剑光闪烁间,不时有守卫惨叫着倒下,鲜血染红了冰冷的青石板。
“拦住他!千万别让他跑了!”楼下传来气急败坏的嘶吼声,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显然是更多的守卫正从楼下涌上。
陈潜眉头微皱,知道若被堵住楼梯,后果不堪设想。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青莲真气骤然运转,身形陡然加速,如一道青烟般掠过回廊。
长剑在他手中化作一团浑圆的剑光,将周身护得密不透风,脚下猛一发力,竟直接从回廊的栏杆上一跃而下!
陈潜借势一个翻滚,长剑横扫,逼退围上来的几名守卫。
他抬头望向西北角,那里火隐约还能听到厮杀之声,心中不由掠过一丝担忧:“阿篱不知是否安全?”
但他很快压下这丝担忧,知道此刻唯有尽快赶到西院,才能接应阿篱,完成那更重要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