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衣推山!”
掌风过处,青玉色的真气凝聚成山岳虚影!
咔嚓!玄冰卫胸前厚重如磐石的精铁胸甲竟被这一掌轰得向内塌陷!
掌力蕴藏的内劲透甲而入,庞大的身躯竟被震得离地倒飞,如破败口袋般狠狠砸向身后紧闭的厚重宫门!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然巨响,积雪如瀑布从宫檐倾泻砸落。
那道沉重的宫门,被这倒飞的人形重锤生生撞得向内崩开。
右侧的刀光也已临头!
阿篱月白的身影恰在此时似一片轻盈的雪花滑入战场。她纤腰扭转,整个人如同无骨的藤蔓般紧贴着冰冷锋锐的刀锋侧面柔韧旋入!
冰寒的刀刃擦着她单薄的衣衫斩落空处,激起一蓬雪尘。
她右手并指如剑,食中二指纤细如玉凝聚着锋锐白芒,快如寒星闪电,悄无声息地一指点中其咽喉铁甲下最脆弱的护喉软肋!
“玄阴透骨!”
指劲似冰冷的钻头,无声刺透软甲!那玄冰卫如同被冻结的雕像,连惨哼都来不及发出,斩马刀“哐当”落地,庞大的身躯直挺挺栽倒。
内测的两名玄冰卫已然暴怒扑至!刀风卷着暴雪再度狂涌而来。
陈潜在宫门被撞开的刹那,左手一拉阿篱手臂,雄浑劲力顺势涌出,两人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鸿鹄,掠进了崩开的门缝!
惨绿的灯火在冰壁上摇曳,映得人影幢幢,如同鬼魅群舞。
冰冷沉重的滴水声在死寂中回荡,每一滴都像是落在紧绷的心弦上。
“……你贾千山,就是个……强暴幼女……猪狗不如的……畜生……!”
贺兰雪那刻骨怨毒、撕裂一切伪装的嘶喊从前方巨大如渊的宫门内冲击而出!
“姐姐——!”一声凄厉到的呼喊,带着无法言喻的痛楚与惊惶,骤然响彻整个死寂的大殿!
阿篱的身影,如同月下惊鸿,不顾一切地朝着贺兰雪的方向疾扑而去!
她眼中只有贺兰雪那破碎的身影,那被冰霜覆盖的双足,那因剧痛而扭曲却依旧倔强的侧脸!
“放肆!!”韩狰最先反应过来,厉声咆哮,手中乌金锁链猛地一抖,便要抽向扑来的阿篱!
他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快意,仿佛要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当场格杀!
然而,陈潜的身影比他更快,手中那柄古朴长剑如同苏醒的青龙,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韩狰咽喉!
剑势之快,之狠,之准,竟让这位执法坛坛主感到了久违的、刺骨的死亡威胁!
韩狰大惊失色,顾不得再去阻拦阿篱,判官笔仓皇回格,试图架开这致命一剑!
铛——!!!
金铁交鸣的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火星四溅!
韩狰只觉得一股如同长江大河般连绵不绝的雄浑劲力顺着判官笔狂涌而来!
他虎口剧震,半边身子瞬间麻木,蹬蹬蹬连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脸上已是一片骇然!这陈潜的内力,竟如此深厚?!
只这一阻,阿篱已如一道白色的闪电,冲到了贺兰雪身前!
“姐姐!”阿篱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颤抖着,想要去触碰贺兰雪被冻得青紫的双足,却又怕加剧她的痛苦,一时间竟手足无措,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
贺兰雪在听到那声“姐姐”时,身体猛地一震!
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散乱沾血的发丝下,那双因剧痛而有些涣散的眸子,终于聚焦在眼前这张梨花带雨、写满惊惶与痛楚的小脸上。
“阿……篱……”她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干裂的唇瓣因动作而再次渗出血丝。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难以置信,有瞬间闪过的惊喜,但随即被更深的恐惧和愤怒淹没!
她猛地挣扎起来,不顾锁链扯动琵琶骨带来的钻心剧痛,嘶声喊道:“走!快走!别管我!走啊——!”
“呵……好一幕感人至深的姐妹情深。”贾千山冰冷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打破了这短暂的、令人心碎的凝滞。
“陈潜,”贾千山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贺兰雪嘶哑的呼喊和殿内残余的混乱,
“久闻大名。江南抗元义士之首,止戈坪的脊梁。今日竟擅闯我玄冰教总坛,坏我教规,伤我教众……陈大侠,你可知这是何地?可知你此举,形同向我玄冰教宣战?!”
他的话语平静,却字字如刀,带着无形的威压和冰冷的质问。
陈潜持剑而立,青衫在殿内惨绿灯火下显得愈发沉稳。
他目光锐利如电,直视着这位玄冰教主,声音沉稳有力,如同磐石落地:
“贾教主,陈某今日前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被阿篱护在身后、气息奄奄却依旧倔强的贺兰雪,眼中闪过一丝痛惜,朗声道:
“只为一人!贺兰雪贺兰教主,于陈某及阿篱有救命之恩!陈某行事,向来恩怨分明!今日闻恩人身陷囹圄,受此酷刑,陈某岂能坐视不理?纵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陈某亦要闯上一闯,问个明白!”
他手中长剑微抬,剑尖遥指贾千山,语气陡然转厉:
“倒是贾教主!身为一教之主,却以如此酷刑加诸副教主之身!”
“更兼贾教主多年来奸淫妇女、残害忠良、屠杀无辜种种,桩桩件件,令人发指!敢问贾教主,这玄冰教规,便是如此灭绝人性吗?!”
陈潜的话,字字铿锵,掷地有声!直指贾千山残暴不仁,罔顾人伦!
殿内气氛瞬间变得更加诡异。
许多教众的目光在贾千山和陈潜之间游移,贺兰雪方才的指控言犹在耳,此刻陈潜的质问,更是如同重锤,敲打着一些人心中的疑虑。
贾千山脸上的玩味笑容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万万没想到陈潜竟如此沉稳!
“哼!”贾千山冷哼一声,强行压下心头怒意,声音更冷,
“陈大侠倒是伶牙俐齿!贺兰雪背叛本教,私通外敌,证据确凿!本座依教规处置,何错之有?此乃我玄冰教内务,何须向你一个外人解释?!”
他目光转向正小心翼翼试图以内力化解贺兰雪足踝寒气的阿篱,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倒是这位阿篱姑娘……本座若没记错,你这一身玄阴神功,还是我这不成器的‘好徒儿’所授吧?”
阿篱正全神贯注地运转体内精纯的玄阴真气,小心翼翼地渡入贺兰雪被寒毒侵蚀的经脉,试图将那蚀骨的寒气引导出来。
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捧着易碎的琉璃。听到贾千山的话,她并未抬头,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贾教主,”阿篱的声音响起,不同于陈潜的沉稳激昂,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如同山涧清泉,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澄澈与坚定,
“姐姐授我神功,引我明路,于我恩同再造。她今日受难,阿篱若袖手旁观,与禽兽何异?至于玄冰教内务……”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毫无畏惧地迎上贾千山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人心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阿篱只知道,做人,要知恩图报。更要明辨是非,心存天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那些神色各异的玄冰教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这玄冰教规,这教主之位,早已失了人心天理!阿篱虽力微,也愿为姐姐,讨一个公道!”
“好!好一个伶牙俐齿、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贾千山怒极反笑,眼中杀机毕露!
“讨公道?就凭你们二人?”贾千山猛地一拂袖,一股阴寒霸道的劲风席卷而出,吹得殿内灯火剧烈摇曳,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寒冰炸裂,
“本座倒要看看,你们如何在这寒玉宫中,讨这个公道!”
“众坛主听令!此二人,陈潜!乃反贼楚飞帐下叛逆爪牙!祸乱地方,对抗朝廷!阿篱!此女更甚,身为苗蛮,习我玄冰教不传神功,更勾结叛贼,杀我堂主万震!犯下十恶不赦之罪!”
他的手戟指殿中并肩而立的陈潜与阿篱,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砸落:
“此二匪敢擅闯我玄冰教圣地,咆哮刑堂,意欲劫走重犯贺兰雪!实属罪大恶极!藐视我玄冰教威!此乃对我玄冰教上下,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给我拿下!死活不论!”最后四字,贾千山的声音已尖锐如夜枭啼血,饱含赤裸的杀意!
“执法、无影二坛主!取其首级者,本座晋升其为副教主!赏万金!其余人等,若有迟疑退后者……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