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社社长罗文顺,一个身材敦实、面容朴实的中年汉子,此刻已步入场中。
他腰间缠着一条乌沉沉的九节软钢鞭,鞭身油光发亮,显然浸淫多年。
他抱拳朗声道:“忠义社罗文顺,练的是乡下把式,哪位朋友愿意下场指点一二?”
话音刚落,一道年轻的身影已如标枪般挺立在他面前。
正是华岩寺俗家弟子余非鱼!
他一身靛蓝劲装,身姿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鹰,腰间悬着一柄式样古朴的长剑,剑鞘上隐有竹节纹路。
他面容尚带几分少年人的青涩,但眉宇间那股宁折不弯的刚烈之气,已初具锋芒。
余非鱼向陈潜恭敬地行了一礼,恳切地说道:“师兄,非鱼心中技痒难耐,恳请允许我献丑一番!”
陈潜望着余非鱼那坚毅的眼神,嘴角露出一丝赞许的微笑:“好,非鱼师弟,你既有此意,就请罗社长为你指点指点。”
他轻轻点头,目光中满是鼓励与期待。
余非鱼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激动,转身面向罗文顺,剑眉一挑,朗声道:“华岩寺俗家弟子余非鱼,特来向罗社长请教!”
罗文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笑道:“好!余少侠少年英雄,请!”
余非鱼不再多言,右手按上剑柄,“呛啷”一声,长剑出鞘!剑身如一泓秋水,在阳光下流淌着清冷的光泽。
他身形微动,剑尖已如毒蛇吐信,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刺罗文顺咽喉!
剑势迅捷凌厉,正是明心禅师所授“枯竹剑意”中的“新篁破土”!
这一剑,快、准、狠!
罗文顺面色微凝,不敢怠慢。
他身形微侧,右手闪电般一抖,腰间九节鞭如同苏醒的毒蟒,“哗啦啦”一声舒展开来,鞭梢带着凌厉的劲风,抽向余非鱼持剑的手腕!
这一鞭后发先至,角度刁钻,尽显老辣!
余非鱼手腕一翻,剑光划出一道圆弧,“叮”的一声轻响,剑脊格开鞭梢!
他借力旋身,长剑顺势横扫,一招“风扫残云”,剑光如匹练般卷向罗文顺腰腹!
罗文顺脚步沉稳,九节鞭在他手中如同活物,时而如灵蛇盘绕护身,时而如钢鞭横扫千军!
他凭借丰富的经验和精妙的鞭法,不断游走,鞭影重重,或缠、或点、或扫,将余非鱼凌厉的剑势一一化解。
余非鱼剑势如潮,一招快似一招,“枯竹迎风”、“劲节穿云”、“折枝惊雀”……剑光霍霍,将枯竹剑意中那份孤高、坚韧、宁折不弯的意境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剑法虽凌厉,但毕竟年轻气盛,经验稍逊,面对罗文顺这种经验老到滴水不漏的防守和刁钻的反击,渐渐感到一丝急躁。
“非鱼心急了。”陈潜目光如炬,低声对身旁的鹿呦道。
鹿呦温柔地点点头,清澈的眼眸中带着关切:“枯竹剑意讲究蓄势待发,他求胜心切,剑招衔接间已露破绽。”
果然,余非鱼一招“劲节穿云”使老,剑势由盛转衰的瞬间,罗文顺眼中精光暴射!
他手腕猛地一抖,九节鞭如同灵蛇摆尾,鞭梢绕过剑锋,闪电般点向余非鱼握剑右臂的曲池穴!
这一下快如电光石火!余非鱼回剑不及,只觉右臂一麻,力道顿失,长剑几乎脱手!
罗文顺得势不饶人,鞭身一抖,如影随形般缠向余非鱼腰间!这一下若是缠实,胜负立判!
余非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左手并指如剑,凝聚全身功力,直刺罗文顺胸前膻中穴!
正是枯竹剑意中同归于尽的杀招“竹焚玉碎”!
罗文顺脸色微变!他本意是切磋,岂料这少年如此刚烈!他若执意缠拿,必被对方指力所伤!
电光火石间,他身形急退,同时手腕一收,缠向余非鱼的鞭影瞬间消散。
余非鱼一指点空,身形踉跄前冲两步才稳住,右臂酸麻无力,长剑拄地,剧烈喘息,脸色涨红,眼中满是不甘。
罗文顺稳稳站定,目光落在余非鱼身上,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赞许:
“余少侠剑法凌厉,性情刚烈,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方才那一指,若非罗某退得快,怕是要吃大亏。此阵,罗某侥幸占先,承让了!”
余非鱼深吸几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抱剑拱手:“罗社长鞭法精妙,手下留情,非鱼……输得心服口服!”
鹿呦快步迎上,柔声道:“非鱼,莫要气馁。你剑意已得精髓,只是临敌经验尚需磨砺。”
她素手轻翻,一枚银针已刺入余非鱼右臂曲池穴附近,轻轻捻动,一股温和的内力渡入,缓解他的酸麻。
余非鱼感受到那温润的暖流,低声道:“多谢呦儿姐姐。”
红船帮副帮主,“黑鲨”萧临渊,身披玄色大氅,踏入场中,抱拳朗声道:“红船帮萧临渊,哪位朋友愿意下场指点一二?”
他腰间那柄刃长鞘沉的九环大刀,刀背上九枚碗口大小的赤铜圆环随着步伐轻轻碰撞,发出低沉而富有韵律的“锒铛”声响。
清露尼师一身素净灰布僧衣,手持一柄白玉拂尘,面容清秀,眼神澄澈如秋水。
她双手合十,微微颔首,轻声说道:“阿弥陀佛。听闻萧施主刀法刚猛无俦,小尼斗胆,特来请教萧施主几招。”
萧临渊双手合十,回了一礼:“请!”
他缓缓抬起右手,握住了那沉重刀柄。
“锒——!”九环大刀悍然出鞘!刀身宽阔厚重,刃口闪烁着幽冷的寒光!
萧临渊双手握刀,一步踏前,刀锋带着开山裂石般的威势,当头劈向清露尼师!正是他赖以成名的绝技“裂海分涛”!
这一刀,简单、直接、霸道!将力量与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清露尼师神色不变,足下轻点,身形如风中柳絮般向后飘退,手中白玉拂尘轻扬,万千银丝如同活物般舒展开来,轻柔地拂向那沉重刀身,试图以柔劲化解这刚猛无俦的一击。
“嗤嗤嗤……”
拂尘银丝与刀锋接触,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清露尼师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拂尘几乎脱手!
她心中暗惊,这萧临渊的力量,竟比方才的张猛还要强横几分!
她身形急转,拂尘划出一道道柔和的圆弧,不断卸力、牵引,如同蛛网缠绕巨兽,将那股狂暴的刀劲层层消解。
萧临渊一刀劈空,刀势未尽,手腕一翻,沉重的九环大刀竟如臂使指,由劈变削,刀锋横斩,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扫向清露尼师腰际!
清露尼师身形再退,拂尘舞动如轮,银丝化作一片光幕护住周身。刀锋与拂尘不断碰撞、摩擦,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萧临渊的刀法大开大阖,每一刀都势大力沉,九环碰撞之声如同战鼓擂动,震人心魄!
清露尼师则身法灵动,拂尘变化万千,时而如流云舒卷,时而如细雨绵密,将“以柔克刚”四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两人一刚一柔,一动一静,萧临渊如同海中巨鲨,掀起滔天巨浪;清露尼师则如礁石边的海燕,在惊涛骇浪中穿梭自如。
“这尼姑好俊的身手!”陆昆看得目不转睛,“萧老弟这刀,换做老子也得硬接,她竟能卸开!”
“清露师太的‘流云拂’已得百花禅寺真传,深得‘不争’之妙。”郭妙贞道长微微颔首。
激斗数十回合,萧临渊刀势不减,反而愈发狂猛!
他眼中冷光一闪,猛地一个旋身,九环大刀带着全身旋转之力,化作一道刀轮,呼啸着斩向清露尼师!
正是他刀法中威力极大的“怒海狂澜”!
这一刀范围极大,速度极快,几乎封死了所有退路!
清露尼师清叱一声,白玉拂尘瞬间绷直,万千银丝凝聚如棍,灌注全身功力,点向刀轮旋转的轴心——萧临渊握刀的双手手腕!
这是攻敌必救,围魏救赵!
然而,就在拂尘即将点中萧临渊手腕的刹那,萧临渊眼中闪过一丝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