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仓世界已彻底沦为一片焦土。变异老鼠的狂暴拆迁尚未完全停止,它依旧红着眼睛,喘着粗气,时不时用爪子狠狠拍打一下地面,或者对着空气愤怒地嘶吼,仿佛要将那残留的辛辣痛苦彻底驱逐。
玩家们龟缩在仅存的、最深处的几条地缝和坍塌形成的三角区内,连大气都不敢喘。外面那山崩地裂的动静每一次响起,都让他们集体哆嗦一下。资源匮乏,蘑菇酒几乎耗尽,连拼装身体的材料都快找不到了,绝望如同冰冷的泥浆,淹没了一切。
在这片死寂与绝望中,一个身影却显得格格不入。
他Id叫【孤勇者】,一个平时沉默寡言,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玩家。与其他玩家奇形怪状、追求功能性的拼装风格不同,他从诞生之初,就执着地将自己的右前肢,尽可能地塑造成一柄狭长、尖锐的“剑”的形状。
这很困难,需要消耗更多的能量和精神力,而且实战效果起初远不如【火焰之手吉姆】的火花或者【隧醉】的骂街。但他乐此不疲,一次次死亡,一次次复活,一次次地微调、强化他那柄“骨剑”的形态和结构。
他甚至隐隐触摸到了一种玄妙的状态——可以将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能量,不是分散释放,而是极度凝聚、赋予一种“锐利”的概念,附着于剑锋之上。这让他这柄看似简陋的骨剑,偶尔能爆发出超出预期的穿刺力。他曾默默试验过,能轻易刺穿比较坚硬的甲虫外壳,甚至能在租借的工蚁甲壳上留下白点。
此刻,在其他玩家都在瑟瑟发抖、计算着还能苟延残喘多久的时候,【孤勇者】正静静地蜷缩在一条地缝的阴影里,用一块粗糙的石片,默默地、一遍又一遍地打磨着他那柄越来越莹润、越来越锋锐的右臂骨剑。
他的眼神平静,没有恐惧,也没有狂热,只有一种近乎固执的专注。外面的天崩地裂,仿佛都与他无关。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他和他的剑。
“没用的……”旁边一个玩家看到他还在磨剑,忍不住低声劝道,“那玩意儿皮那么厚,你这小牙签,给它剔牙都不够格……省点力气吧。”
【孤勇者】没有回答,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停顿一下,只是打磨得更加认真了。
就在这时,那只变异老鼠似乎发泄得有些累了,或者岳峰那一点点“安抚”起了作用,它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它甩了甩依旧有些难受的脑袋,打了个带着辛辣味的响鼻,然后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再次趴伏下来,似乎想休息一下,但那双红眼睛依旧警惕而愤怒地扫视着四周。
它那巨大的鼻子,正好对着【孤勇者】藏身的那条地缝方向。因为刚才的疯狂,它的鼻子凑得很近,那两个巨大的、不断开合嗅探的鼻孔,如同两个深邃的洞穴,里面还能看到微微颤抖的鼻毛和之前“蟑螂炸弹”残留的些许诡异颜色。
一股浓郁的、混合着腥臊、焦辣和暴怒气息的热风,随着它的呼吸,一阵阵吹进地缝,几乎将里面的玩家熏晕过去。
机会!
一个极其微弱、极其疯狂、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孤勇者】!
他一直在观察,在等待。他知道正面抗衡毫无胜算。但他也注意到,这老鼠全身都被厚厚的皮毛和脂肪覆盖,唯有眼睛、鼻子、耳朵这些部位,相对脆弱!尤其是鼻子!那里神经密集,而且刚刚遭受过重创,异常敏感!
现在,它凑得这么近!而且因为疲惫和不适,警惕性似乎有所下降!
就是现在!
没有一丝犹豫,甚至没有跟任何同伴打招呼,【孤勇者】动了!
他如同蛰伏已久的刺客,身体猛地从地缝中弹射而出!将全部的力量、全部的意志、全部对“锐利”概念的领悟,都凝聚在了那柄打磨了无数次的右臂骨剑之上!
剑尖之上,一点微不可查的寒芒骤然亮起!那是极致的凝聚,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目标——老鼠那巨大的、还在微微翕动的、粉红色的鼻黏膜!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慢。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玩家都惊呆了,张大了嘴(如果他们有嘴的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诺亚大帝】瞪大了眼:“他疯了?!” 【钱多多】捂住了(并不存在的)眼睛:“完了!又要赔钱了!这次是主动挑衅!” 【虫语者阿茶】感受到了那股一往无前的锐利意念,心脏(能量核心)猛地一抽!
变异老鼠似乎也察觉到了那一点微小的、却带着惊人穿透力的寒意,它的瞳孔微微一缩,下意识地就想抬头——
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