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揣着两张密图，跟做贼似的溜回杂役院。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扫过院墙上的破洞时，惊飞了一群麻雀。
“呼……” 他扒着自己那间小木屋的门缝往里瞅，确认刘三没在里面偷东西，才推门进去。
屋里一股霉味，墙角的蛛网沾着几片枯叶，在穿堂风里晃悠。
林九反手插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心脏还 “砰砰” 直跳。
刚才在小树林遇到那个独眼黑袍人时，他真以为自己要交代在那儿了。
多亏了那把噬魂匕突然 “暴走”，不然胳膊绝对得被捏断。
“这匕首到底啥来头？” 林九从怀里掏出噬魂匕，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端详。
刀身的噬魂纹已经暗下去了，摸着冰凉，刀鞘上还沾着点黑袍人的血，结成了黑痂。
他用指甲抠了抠血痂，没抠下来，反而被刀刃划了下手指。
“嘶……” 血珠冒出来，滴在刀身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
血珠刚碰到刀身，噬魂纹突然亮了，像活过来的小蛇，顺着血迹往上爬，钻进林九的指尖。
“卧槽！” 林九吓得想扔刀，可手指像被粘住了似的，甩都甩不开。
识海里 “嗡” 的一声，那张画着羊角恶魔的塔罗牌突然转得飞快，牌面上的恶魔咧嘴笑，眼睛里闪着红光。
是【恶魔】牌！
林九这才反应过来，不是匕首有问题，是【恶魔】牌被激活了！
他赶紧集中意念，想稳住牌面。
可已经晚了。
一股冰冷的信息流顺着指尖涌进来，全是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
独眼黑袍人正跪在一个白骨王座前，低着头说：“殿主，假密图已经送出去了，万药丹心谷那边肯定会上当……”
王座上坐着个穿黑斗篷的人，声音像磨刀片：“做得好。等他们去了断魂崖，就启动‘万尸阵’，把他们全埋了……”
“那真的密图……”
“真图在总坛地宫，有僵尸王看着，绝对安全。对了，昊天宗那边盯紧点，别让林九那小子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画面突然碎了，像被人用石头砸了的镜子。
林九猛地晃了晃脑袋，指尖的刺痛感消失了，噬魂匕安安静静躺在手心，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可识海里的【恶魔】牌还在发烫，牌面上的恶魔笑得更邪乎了。
“这是…… 监听？” 林九咽了口唾沫，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恶魔】牌能监听别人的对话？
还能看到画面？
这也太逆天了吧！
刚才那些画面里的白骨王座，还有那个穿黑斗篷的人……
难道是厉无生？
他们说的 “万尸阵”“总坛地宫”“僵尸王” 是啥？
林九赶紧摸出那两张密图，借着月光展开。
假图上的符号歪歪扭扭，看着就透着一股糊弄人的劲儿；真图（半真半假那张）上的符号虽然复杂，但和刚才画面里独眼黑袍人偷偷看的那张图有点像！
“断魂崖…… 万尸阵……” 林九指着假图上标着 “崖” 字的地方，突然想起来，王伯以前说过，断魂崖在昊天宗西边的黑风谷里，那地方常年飘黑雾，进去的人没一个能出来的。
合着幽冥殿是想把万药丹心谷的人引到断魂崖，用万尸阵包饺子？
“够狠！” 林九咂舌。
再看真图上的符号，有几个扭曲的线条看着像座山，山底下画着个棺材，旁边还有个骷髅头标记。
“这不会就是他们说的‘总坛地宫’吧？” 林九眼睛一亮。
刚才画面里独眼黑袍人说 “总坛地宫有僵尸王看着”，那棺材符号指的肯定是幽冥血棺！
也就是说…… 这半真半假的密图上，藏着幽冥总坛的坐标？
林九赶紧把两张图叠在一起对比，发现真图上有个不起眼的小三角，假图上根本没有。
“这个三角肯定有问题！” 他找出块炭笔，在小三角旁边画了个圈。
仔细一看，那三角的形状有点像只爪子，尖端指着黑风谷深处的方向。
“难道总坛在黑风谷最里面？”
林九突然想起钱四海送他幽灵币时，顺带提过一嘴：“幽冥殿那帮孙子把总坛藏得比老鼠洞还深，听说入口在个瀑布后面……”
瀑布！
他赶紧在真图上找，果然在小三角旁边有几道波浪线，之前没注意，现在看来分明就是瀑布的画法！
“找到了！” 林九一拍大腿，差点把桌子上的破碗震到地上。
黑风谷深处的瀑布后面！
这就是幽冥总坛的坐标！
他把密图折成小块塞进鞋垫底下，又用布条缠了两圈，确保掉不出来。
做完这一切，才发现手心全是汗，后背的粗布褂子都湿透了。
“【恶魔】牌也太顶了！” 林九摸了摸识海里还在发烫的【恶魔】牌，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以前只觉得这牌看着邪乎，没想到这么好用，不仅能监听，还能自动锁定关键信息。
要是早知道，当初在黑市就该用它听听那个黑袍女人到底想干啥。
“不对……” 林九突然拍了下脑门。
刚才画面里厉无生提到他了！
“别让林九那小子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这说明厉无生已经盯上他了！
为啥？就因为他是个 “运气好” 的杂役？
还是因为噬魂匕？
林九捏着噬魂匕转了两圈，突然想起那个独眼黑袍人看到匕首时说的话 ——“这是噬魂匕？”
看来这匕首是幽冥殿的东西，而且地位不低。
那个送他匕首的黑袍女人，说不定是幽冥殿的叛徒？
林九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不然为啥幽冥殿又要追杀她，又要抢她手里的密图？
“这水也太浑了……” 他把噬魂匕插回腰间，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
反正现在已经知道幽冥总坛的坐标了，等明天厉无生带着幽冥血棺来昊天宗找茬，他就抽张【高塔】牌劈死丫的，然后带着斗战圣殿的人抄了他们老窝！
想想都觉得爽！
林九躺到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血雷劈僵尸王的画面。
“要不现在就去？” 他坐起来，眼睛在黑暗里发亮。
夜黑风高，正好偷袭。
可再一想，自己就炼气二层，连个化神期都打不过，去了纯属送菜。
斗战圣殿的人也不知道现在在哪，总不能靠王伯那把砍柴刀去砍僵尸吧？
“算了算了，忍忍。” 林九又躺下，用被子蒙住头。
明天！明天一定要让厉无生知道花儿为啥这样红！
不知折腾了多久，他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又梦到那个穿黑斗篷的厉无生，正举着白骨权杖往他头上砸，眼看就要砸中时，他掏出【高塔】牌，一道血雷劈下去，厉无生变成了焦炭……
“嘿嘿……” 林九在梦里笑出了声。
第二天一早，林九是被院子里的吵嚷声惊醒的。
“都给我精神点！把法器擦亮！丹药备好！” 是秦昊的声音，透着股狠劲儿，“今天要是厉无生来，咱们跟他拼了！”
“是！” 弟子们的回应声震得窗户纸都在颤。
林九揉着眼睛坐起来，摸了摸鞋垫底下的密图，还在。
他套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灰布褂子，抓起墙角的扫帚，推开门。
院子里一片忙碌景象。
外门弟子们扛着长枪在练刺杀，枪尖挑着稻草人，上面画着骷髅头，写着 “厉无生” 三个字。
内门弟子们围着秦昊，手里捧着各种各样的法宝，有缺了角的盾牌，有缠着布条的飞剑，还有个胖子抱着个鼎，鼎底还沾着药渣，像是刚从丹房抢来的。
王伯蹲在灶台边，往大锅里扔灵米，嘴里念叨着：“多煮点，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
刘三站在晒谷场边，偷偷往怀里塞灵米饼，被秦昊瞪了一眼，吓得差点把饼掉地上。
“林九！你醒了？” 秦昊看到他，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个红布包，“给你，这个拿着。”
布包里是三枚上品灵石，还有张黄色的符纸，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 “护” 字。
“这是……” 林九没敢接。
“护身符，孙长老生前画的，能挡一次化神期的攻击。” 秦昊把布包塞他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你就待在丹房后面，别出来，听到没？”
林九捏着温热的灵石，心里有点暖。
秦昊虽然平时看着大大咧咧，没想到还挺关心他这个小杂役。
“谢谢宗主。” 他把布包揣进怀里，掂量了下，灵石硌得慌，符纸倒是软乎乎的。
“谢啥，你是咱们宗门的福星。” 秦昊咧嘴笑，露出两排白牙，可眼角的红血丝藏不住，“只要你在，天罚说不定还会来帮忙。”
林九：“……”
合着还是盼着天罚啊。
他正想找个借口溜去后山（其实是想找斗战圣殿的人报信），就听到山门外传来 “轰隆” 一声巨响。
像是有座山塌了。
紧接着是弟子的惨叫：“来了！厉无生来了！”
秦昊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转身抄起那把斩妖剑：“所有人戒备！”
“是！”
弟子们赶紧列阵，长枪对外，法宝的光芒把杂役院照得跟白天似的。
林九缩在门后，扒着门缝往外瞅。
山门外的护山大阵已经亮起来了，淡金色的光罩上符文流转，可不知道为啥，看着比上次还薄弱，光罩边缘都在发抖。
“咚！咚！咚！”
有人在用东西砸大阵，每砸一下，光罩就往里面凹一块，符文碎掉一大片。
“是幽冥血棺！” 大长老的声音都在抖，“他真把血棺带来了！”
林九踮着脚往上跳，终于看到了 ——
山门外的空地上，放着口黑糊糊的棺材，得有两人高，棺身上爬满了暗红色的纹路，像凝固的血。
厉无生就站在棺材旁边，黑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手里的白骨权杖往地上一戳，就有道黑气钻进地里，大阵的光罩立刻暗下去一块。
“秦昊！滚出来受死！” 厉无生的声音像炸雷，震得林九耳朵嗡嗡响，“不然我拆了你这破宗门！”
“厉无生！你别太嚣张！” 秦昊站在阵前，斩妖剑指着对方，“有本事你破阵进来！”
“破阵？” 厉无生笑了，笑得跟夜猫子叫似的，“你以为这破阵能挡得住我？”
他抬起白骨权杖，往血棺上一点。
“咔嚓……” 血棺盖开了条缝，一股黑色的雾气钻出来，落地就变成了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往大阵上爬。
是噬魂虫！跟上次林九在黑市遇到的一样！
“不好！快用火攻！” 秦昊大喊。
弟子们赶紧掏出火折子往阵上扔，可噬魂虫太多了，烧死一片又爬上来一片，还发出 “滋滋” 的响声，像是在啃食大阵的光罩。
“没用的！” 厉无生狂笑，“这血棺里封着上古僵尸王，他的尸气能腐蚀天下所有阵法！不出半个时辰，我就能踏平你昊天宗！”
秦昊的脸都白了，握着斩妖剑的手在抖。
林九看得心里也发慌。
这噬魂虫比上次在黑市见到的厉害多了，才一会儿功夫，大阵光罩上就被啃出好几个小洞，黑气顺着洞往里钻，沾到的弟子立刻倒在地上抽搐，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怎么办怎么办……” 林九摸了摸怀里的【恶魔】牌，想再监听听厉无生有没有说啥弱点。
可刚集中意念，就感觉识海里的【恶魔】牌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排斥。
“嗯？” 厉无生突然往杂役院的方向看过来，绿油油的眼睛在黑袍底下闪着光，“有意思…… 居然有能窥探我意念的小玩意儿？”
林九吓得赶紧收回意念，心脏差点跳出来。
这老家伙也太敏感了吧？这都能察觉到？
“在那间小破屋里？” 厉无生的声音突然变近了，像是贴在耳边说的，“是你啊，那个运气好得离谱的小杂役……”
林九猛地抬头，看到厉无生正盯着他这间小木屋，白骨权杖往地上一跺！
“轰！”
一道黑气像蛇似的，顺着门缝钻进来，直扑林九面门！
“卧槽！” 林九吓得往旁边一滚，撞翻了墙角的尿桶，“哗啦” 一声，尿水溅了他一裤腿。
黑气撞在墙上，炸出个大洞，土块溅得满脸都是。
“躲得还挺快。” 厉无生的声音带着戏谑，“不过没用，今天你和昊天宗，都得死！”
林九抹了把脸上的土，刚想抽【高塔】牌，就听到秦昊在外面喊：“林九！你没事吧？！”
“我没事！” 他扯着嗓子回应，心里却在骂娘。
这厉无生明显是冲他来的！
难道这家伙发现他能引动血雷了？
还是察觉到【恶魔】牌的存在了？
“别躲了，出来吧。” 厉无生又说话了，这次声音里带着诱惑，“只要你把身上的宝贝交出来，我就饶了昊天宗，还收你当亲传弟子，怎么样？”
“放你娘的屁！” 林九脱口而出。
收他当弟子？怕不是想扒他的皮，看看塔罗牌藏在哪吧！
“敬酒不吃吃罚酒！” 厉无生怒了，白骨权杖再次抬起，“给我拆了那间破屋！”
“轰！轰！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