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卯时，天玄大陆的空气里就飘着股躁劲儿——灵源要枯的消息跟长了翅膀似的，一夜之间传遍了半块大陆。有的修士攥着命运钱往钱庄跑，有的往塔罗药盟挤着想多囤点丹药，可更多人，正往轮回演武场的方向赶，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轮回演武场在大陆中央的陨星平原上，平时门庭若市，修士们挤破头想进去押注天骄厮杀。可今天不一样，演武场的朱红大门关得死死的，门口站着两排穿黑甲的守卫，手里的长枪闪着冷光，枪尖对着涌来的人群。
“让开！都给老子让开！”
一个满脸胡茬的修士推着前面的人，声音嘶哑得像破锣。他叫王老三，三个月前在演武场押了“修为期货”——当时场里的人说，押一年修为能换一百个“筹码”，赢了能翻十倍，就算输了，晚半年还修为也行。
可昨天夜里，演武场的传讯符突然炸了锅：“修为期货到期，请各位修士三日内归还所押修为，逾期不还者，将强制抽取！”
王老三当时就懵了——他押了十年修为，本来想赢了筹码换件神器，结果连输十场，筹码全没了。现在要还十年修为，他本来是金丹中期，抽走十年修为就得掉回筑基，跟废人没两样！
“凭什么啊！”王老三冲到大门前，指着守卫的鼻子骂，“当初是你们演武场的人拉着我押的！说什么‘逾期没事，晚还点修为就行’，现在翻脸不认人了？”
他身边的修士也跟着喊：“就是！我押了五年！现在让我还，我修为不够，难道要抽我命吗？”
“打开大门！让你们场主出来说话！”
“不还修为！我们要筹码！要神器！”
人群像涨潮的海水，一波波往大门挤。守卫们的长枪快顶到修士们的胸口了，可没人退——退了就是掉修为，掉了修为在这修士界，连吃饭都成问题。
“都安静！”一个穿银甲的守卫队长站出来，声音比王老三还大，“场主说了，不是不还，是让大家按规矩来！要么还修为，要么签‘打工还债契’，胜百场就能免债！”
“打工还债？”一个瘦高个修士冷笑，他叫李青，之前是个内门弟子，押了八年修为想搏个前程，“胜百场？你们演武场的天骄多厉害你不知道？我打十场都赢不了一场，百场？你是想让我死在里面！”
“就是！你们这是骗人！”
“别跟他们废话！冲进去！里面有筹码库，抢了筹码就能兑修为！”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人群瞬间炸了——有几个胆大的修士直接往大门上撞，手里还拿着刀斧，想劈开大门的铜锁。
“砰！”
一个修士用斧头顶住大门，脸憋得通红：“兄弟们，加把劲！劈开大门，咱们就有救了！”
其他修士赶紧上前帮忙，有的推大门，有的用剑砍门锁，铜锁被砍得火星四溅，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眼看就要断了。
守卫队长急了，拔出腰间的剑：“再敢动手，别怪我们不客气！”
可没人听他的——一个老修士颤巍巍地走出来，他头发全白了，背驼得像张弓，手里攥着个快磨破的筹码袋：“我...我押了二十年修为...我今年都六十了...抽走修为我就活不成了...你们让让...让我们进去找场主说说...”
老修士刚走到前面，突然腿一软，差点摔倒——他昨天已经被强制抽了一年修为，从筑基后期掉到了筑基初期，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
这一下，人群更怒了。
“看到没！他们已经开始抽修为了！”
“再不动手，咱们都得被抽成废人！”
“冲啊！”
不知道是谁先动手推了守卫一把，守卫没站稳，摔在地上，手里的长枪也掉了。紧接着，人群像洪水一样涌进去，踩过守卫的身体，往演武场里面冲。
演武场里面更热闹，中央是个巨大的角斗台，周围是一排排的看台，平时这里坐满了押注的修士，现在空无一人，只有几个工作人员慌慌张张地往筹码库跑。
“筹码库在那边！”王老三指着东边的方向，带头冲过去。
可还没跑几步，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是一种带着威压的黑，像有人用墨把天染了一块。紧接着，一道金色的光从演武场深处射出来，在空中凝成一张巨大的牌影——牌面上画着个拿着天平的人，眼神冷得像冰。
“是【审判】牌！”有人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恐惧。
轮回演武场的场主，终于现身了。
场主穿着件紫色的长袍，手里拿着个玉如意，从演武场的高台上飘下来。他没落地，就悬在半空中，声音像从四面八方传来：“各位道友，稍安勿躁。”
“安个屁！”王老三仰头骂，“你赶紧让我们兑筹码！不然我们就砸了你的筹码库！”
场主的脸色沉了沉：“修为期货是各位自愿押注，契约上写得明明白白，到期归还修为，或签打工契。现在违约的是你们，不是演武场。”
“契约？”李青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往地上一摔，“这破契约上就写了押修为换筹码，没写到期要强制抽修为！你们这是改规矩！”
“就是！当初你们说‘就算输了，晚几年还也行’，现在怎么不算数了？”
场主冷笑一声：“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灵源将枯，大陆的修为都要贬值，不按时收回，演武场怎么运转？”
这句话戳中了所有人的痛处——灵源要枯的事，大家都怕。要是修为真贬值了，现在不还，以后可能要还更多。可就算知道，他们也不想还——那是他们的修为，是多少年修炼来的。
“我不管！”一个壮汉修士拎着把巨斧，往地上一砸，“今天要么给我筹码，要么我就拆了你的演武场！”
他刚说完，天空的【审判】牌突然亮了起来，一道天雷“咔嚓”一声劈下来，正好落在壮汉身边的地上，炸开一个大坑，泥土溅了壮汉一身。
壮汉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巨斧差点掉了。
“再敢放肆，这道雷就不是劈在地上了。”场主的声音冷得像冰，“最后说一次，要么还修为，要么签打工契。选一个。”
人群安静了几秒，没人敢动。天雷的威力他们看到了，那要是劈在人身上，不死也得扒层皮。
可没过多久，又有人小声嘀咕：“签打工契也是死...还不如拼一把...”
“对...拼了！他就一个人，我们有十万！”
不知道是谁先冲上去，其他人也跟着动了——有的往高台上冲，想抓场主；有的继续往筹码库跑；还有的跟守卫打了起来，场面又乱成了一锅粥。
场主的脸色彻底黑了，抬手对着天空的【审判】牌一点：“既然你们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了。”
“咔嚓！咔嚓！”
又是几道天雷劈下来，这次不是劈在地上，是劈向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修士。
“啊！”
一个修士被天雷擦到胳膊，胳膊瞬间焦黑，修为也掉了一截，从金丹掉到了筑基，他惨叫着倒在地上，疼得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