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更像是能力觉醒后,对周围环境潜在威胁或关注度的一种被动提升的敏锐感知。
几乎是本能反应,他猛地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身后的小径和绿化带。
视线穿过矮冬青稀疏的枝叶,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那个慌忙想缩回树后却已暴露无遗的熟悉身影。
汐月站在那里,脸上写满了被撞破的惊慌、无措,以及那双大眼睛里掩饰不住的受伤和疑问。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
顾溟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猛地向下沉去。
“有情况?”姜砚知立刻察觉到他的异常,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不远处那个穿着校服、显得格格不入的少女。
她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了然,随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无波。
甚至姿态从容地端起桌上的咖啡杯,轻轻吹了吹热气,仿佛眼前只是一幕与己无关的日常戏剧。
顾溟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朝着僵在原地、脸色微微发白的汐月走去。
每一步都感觉踩在棉花上,又像是拖着沉重的镣铐。
“汐月……”他走到她面前,声音有些干涩,试图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却显得无比僵硬,“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我……我没事,随便走走。”汐月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手指紧张地绞着背包带子,“那位是……?”她的目光飞快地瞟了一眼姜砚知的方向,又迅速收回。
“是姜学姐,”顾溟硬着头皮重复那个早已准备好的、此刻却显得无比苍白的借口,“我们在一起做一个……比较复杂的研究项目,需要经常讨论。”他感觉到自己的解释是多么无力,尤其是在汐月那明显带着不信和委屈的眼神注视下。
这时,姜砚知也走了过来,她停在一个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
既不过分亲近也不显得冷漠,对着汐月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得像是在做学术报告:“你好,我们确实在探讨一些专业数据分析问题,内容比较枯燥,可能占用了顾同学不少私人时间,请别介意。”
她的措辞无可挑剔,态度礼貌却带着一种天然的疏离感。
这种成熟理性的气场,像一道无形的墙,将尚显青涩的汐月牢牢隔绝在外,反而加剧了汐月心中的不安和自惭形秽。
“哦……原来是这样。”汐月勉强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神闪烁不定,“那……我就不打扰你们谈正事了。”
她说完,几乎是立刻转身,快步沿着来路走去,脚步有些凌乱,单薄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透着说不出的仓皇和落寞。
顾溟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在小路拐角,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一种混合着愧疚、无奈和深深无力的浪潮淹没了他。
姜砚知走到他身旁,目光平静地看着汐月离开的方向,声音依旧没有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她很依赖你,也很单纯,但正因如此,保护她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安稳地待在阳光普照的日常里,永远不要触碰我们所在的这片灰色地带。真实的危险远比善意的谎言更残酷。有时候,隐瞒是唯一能保护她们的、笨重却必要的盔甲。”
顾溟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看着前方空荡的小路。
姜砚知的话像冰冷的锤子,敲打着他内心的矛盾。
他比任何人都想守护汐月那份不掺杂质的美好和快乐,那是他在冰冷诡异的现实中感受到的唯一温暖。
然而,为了保护这份温暖,他却不得不一次次地用谎言将她推开,亲手在他们之间筑起高墙。
这种撕裂般的痛苦,比面对任何具象的灾魇都更加难以承受。
夕阳的余晖带着最后的暖意,却无法驱散他心底不断蔓延的寒意。
保护挚爱与探寻真相。
这两条原本他希望能并行不悖的道路,此刻正显露出尖锐的分歧,将他推向一个更加孤独和艰难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