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跄一步,下意识地伸手向前摸索,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顾溟!”离他最近的姜砚知第一个发现异常,立刻扶住了他摇晃的身体。
“怎么了?”胡尚锋和刘瑞也立刻围了过来。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顾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紧紧抓住姜砚知的手臂,那是此刻黑暗中唯一的支点。
那猩红的“失明10分钟”的惩罚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感知里。
不仅仅是黑暗,还有一种冰冷的、仿佛与现实剥离的虚无感包裹着他,让他下意识地收紧手指,确认自己还存在着。
“失明了?!”刘瑞倒吸一口凉气,凑到顾溟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确认他瞳孔确实没有聚焦,“就因为侦查失败了?!这鬼骰子他妈的……”
“冷静!”胡尚锋低喝一声,打断了刘瑞的慌乱,他迅速扫视四周,确认没有因为刚才的动静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其他乘客似乎并未过多关注这边的小骚动,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刘瑞,别晃了,看好连接处和车厢两头!砚知,继续搜索,抓紧时间!我守着顾溟!”
“明白!”姜砚知强迫自己从顾溟突然失明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她知道现在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变得锐利,如同探针般重新扫描观景车厢的每一个角落。
刘瑞啐了一口,压下心里的不安,握紧了拳头,警惕地退到连接处附近,身体微微绷紧,像一头护犊的豹子,目光不断在稀疏的乘客和车厢出入口之间逡巡。
他脑海里,张飞的声音暴躁地响起:“直娘贼!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出来跟俺老张大战三百回合!”
关羽的声音则沉稳告诫:“三弟稍安,此乃规则之力,非寻常手段可破。护好主公与军师周全为上。”
庞统也急促提醒:“主公,切莫冲动,静观其变,相信姜姑娘。”
胡尚锋扶着顾溟,让他慢慢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顾溟的身体有些僵硬,失去视觉带来的不安全感让他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敏锐起来。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快速地跳动,能感觉到身下沙发皮革的细微纹理,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属于之前那位女教师的淡淡香水味。
以及……从车厢壁那道被自己失控能量灼伤的焦痕处传来的、极其微弱的能量焦糊气息。
“感觉怎么样?除了眼睛,还有其他不适吗?”胡尚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顾溟摇了摇头,尝试着描述:“只是看不见,灵智……很乱,像被搅浑的水,渊瞳……很痛。”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压得更低,“我能感觉到那道灼痕,就在我们左后方大概三步远的位置,能量残留很清晰……还有,那个花盆,”
他凭着记忆和此刻增强的某种模糊感知,朝姜砚知正在检查的方向“望”去,“那里的能量……有点不一样,更干净,好像被什么东西隔绝过。”
胡尚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了然。顾溟的【渊瞳】即便在受创状态下,其本质的感知力似乎也并未完全消失,只是转化为了另一种形式。
“坚持住,十分钟,很快。”胡尚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但那份无声的支持让顾溟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丝。
另一边,姜砚知在听到顾溟关于花盆的提示后,更加确定了之前的发现。
她蹲下身,手指轻轻拨开那松动的泥土,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和坚硬的宝石时,她心中一定。
“找到了!”她低呼一声,将那条银链蓝宝石项链挖了出来,迅速擦干净。
刘瑞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喜色,但依旧没放松警戒:“太好了!赶紧的!”
姜砚知没有立刻离开,她快速检查了一下项链,确认无误,然后走到顾溟和胡尚锋身边,将项链递给胡尚锋看了一眼。
“没错,是它。”她又看向顾溟,尽管知道他看不见,还是说道,“顾溟,项链找到了,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
顾溟点了点头,黑暗中,他努力捕捉着队友们的声音和气息,这让他感觉自己并非孤身一人坠入黑暗。
失明的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那种对未知的恐惧和对自身脆弱的不甘交织在一起。
他尝试着在心中默数,但灵智的紊乱和眼部的残余痛楚让他的计数也变得断断续续。
时间在压抑中缓慢流逝。
终于,在顾溟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后,眼部的剧痛如同退潮般迅速减弱,一丝微弱的光感如同破开浓雾的晨曦,开始渗入他漆黑的视野。
先是模糊的色块,然后是晃动的轮廓,胡尚锋近在咫尺的、带着关切和警惕的脸庞逐渐清晰,姜砚知冷静中带着一丝疲惫的眼神,还有刘瑞在连接处来回踱步的背影……
他眨了眨眼,又用力闭了一下再睁开,确认视野终于恢复了正常,只是右眼的【渊瞳】还有些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刚才那惊险的一幕。
“怎么样?”胡尚锋看到他眼神恢复焦距,立刻问道。
“没事了。”顾溟声音有些沙哑,他活动了一下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的脖颈,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刚才那十分钟的黑暗和窒息感全部排出体外。
这次大失败,他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黑制服乘务员……”顾溟重复着姜砚知带回来的情报,眼神变得锐利,“看来,收票员就是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