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光会据点内,空气沉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灯光似乎都比往日黯淡了几分,映照着几张写满疲惫与惊悸的脸。
胡尚锋坐在主控台前,背脊虽然依旧挺直,但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却显得有些空洞,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精气神,苍老了许多。
刘瑞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拳头时而握紧时而松开,最终他猛地停下,看向胡尚锋,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和后怕:
“老胡……刚才……刚才那到底是什么?溟哥他……他那眼神……我他妈感觉自己差点就没了!连关二哥和张三爷都……” 他说不下去,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感依旧残留不去。
姜砚知坐在一旁,面前的光幕上正以极慢的速度回放着之前记录到的、顾溟爆发时那扭曲的能量场数据。
她的脸色苍白,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操作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听到刘瑞的话,她深吸一口气,推了推眼镜,试图用冷静的分析掩盖内心的波澜:
“那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一种蚀印技能模式,胡队。”她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干涩,“能量构成极其原始、混沌,但……位阶高得可怕。更准确地说,那更像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威压。就像……羚羊面对狮虎,是刻在基因里的恐惧。”
她调出一组极其混乱的能量频谱图,指着几个峰值:“这些波动,与记载中某些高位阶灾魇,甚至……某些古老存在散发的气息有微弱的相似性,他的渊瞳,可能……可能觉醒了一种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本质,或者说……“位格”。”
“位格?”刘瑞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那是什么玩意儿?”
胡尚锋终于缓缓抬起头,声音沙哑地接过话:“意味着……他看待我们的方式,可能已经和我们看待普通人,甚至看待蚂蚁……没什么区别了。” 这句话说出口,带着无尽的苦涩。
他双手用力搓了搓脸,眼中充满了血丝,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与痛苦之中:“是我的方法错了吗?一直以来,我教他控制,教他界限,教他敬畏……是不是正因为这种束缚,才让他对孤觞那套极端的东西产生了如此强烈的向往?是我……是我一步步把他逼到这条绝路上的吗?”
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仿佛又看到了顾溟那双冰冷如同深渊的眼睛,以及刘瑞和姜砚知在那威压下几乎崩溃的样子。
“不行……”胡尚锋猛地站起身,走到资料库前,开始疯狂地调阅所有与“渊瞳”相关的、哪怕是只言片语的古老记载和禁忌档案,“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能把他拉回来!不能让他彻底迷失在那力量里!”
……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一个临时落脚的安全屋内。
孤觞找到了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蜷缩在角落阴影中的顾溟。
与之前的慵懒戏谑不同,孤觞此刻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兴奋与郑重,他看着顾溟,仿佛在欣赏一件刚刚出土的、颠覆世界的绝世艺术品。
“你看到了吗?顾溟!”孤觞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你真切地感受到,并且使用了它!那份力量!那份凌驾于凡俗生命之上,俯瞰众生,执掌恐惧的权柄!”
他走近几步,目光灼灼地盯着顾溟那双即使恢复正常,也依旧比以往更加幽深、仿佛沉淀下无尽黑暗的眼睛:
“这无关技巧,无关灵智的多寡!这是烙印在你血脉深处,铭刻在你这双眼睛本源里的权能,你天生就该如此!你天生就该站在更高的维度,审视这个无聊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