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低头一看,只见通道的地面上散落着不少白骨,有的还连着破烂的布条,显然是被阴气长期侵蚀而死的冤魂残骸。这些白骨并非杂乱无章,而是排列得异常整齐,像是被人刻意摆成了某种阵形,沿着通道一直延伸向深处,每一根骨头的朝向都惊人地一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是聚阴阵。”吴勇看清阵形后,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声音都有些发颤,“用冤魂白骨铺路,引地底阴气上涌,再借通道导入老槐树……这手笔,比我当年布的活祭阵还狠!这是要把整个迷魂村都变成养煞的容器啊!”
江流没有说话,只是将桃木剑横在身前,运起体内灵力。剑身上立刻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如同投入黑暗的石子,瞬间驱散了周围的些许阴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通道深处正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像是有一个无形的旋涡在不断吞噬着周围的阴气,那股吸力越来越强,连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胸口像是被压了块巨石。
这时,吴勇突然扯起道袍,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剑身在火把光下泛着冷冽的银辉。江流在后面看着,心里默默想着:“这老道还真够阴险的,我还以为他没有武器呢!结果藏在腰上。”
两人举着火把,一前一后在通道里前行,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与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单调而压抑的节奏。
没走一会儿,两人的前方出现微弱的绿光,就像鬼火一样。随着两人走近,光亮逐渐清晰起来,借着火把的光,二人终于看清——前方是一处空旷的石室,石室中央矗立着一个石台,石台表面刻满了诡异的符文,正随着绿光闪烁。
发出绿光的是一颗拳头大小的圆珠,圆珠被数十根半透明的树根形成的圆盘托举着,树根内部有暗绿色的液体缓缓流动,不断注入圆珠。圆盘边缘分出九根粗壮的树根,垂直向下扎入石台,连接着底部一个巨大的黑色蛋形物体。那黑蛋足有两人环抱大小,蛋壳表面布满了青筋般的纹路,正随着绿光的节奏一闪一闪地冒着黑光,频率竟与心跳一般,仿佛里面孕育着某种活物。
“这是活的?”江流有些吃惊。
“你看上面还有。”吴勇这时候提醒道,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顺着吴勇的目光往上看,绿珠的上方还嵌着一颗稍小的墨绿色圆珠,散发着微弱的暗光。圆珠里时不时显露出一张模糊的人影,正是李沐云的轮廓,她的身影在珠内挣扎着,双臂抵着珠壁,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圆珠表面被许多细小的树根缠绕着,那些根须像贪婪的吸管,正不停吮吸着圆珠里的魂力,淡绿色的光晕随着吮吸动作微微波动,像是在一点点被抽干。
而在墨绿圆珠的正上方,一道模糊的钉子光影正垂直钉在石壁上,光影泛着淡淡的金光,却透着几分虚幻,边缘处甚至在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消散。
“表妹的主魂……”吴勇眼眶瞬间发红,声音里满是激动与心疼,握着软剑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她被困在里面!”
江流瞳孔微缩,瞬间理清了脉络,沉声道:“这绿珠在吸地底阴气,而墨珠里的李沐云魂力正被树根强行抽取,一起供养这黑蛋!墨珠的挣扎不是在破封印,是在反抗被吞噬!幕后黑手是想让这黑蛋同时借槐树的生命力、地底阴气和李沐云的主魂之力,造出一个三界不容的怪物!”
“先别说这些了!”吴勇猛地打断他,声音里带着决绝,“必须先把表妹的主魂救出来!”
话音未落,他纵身一跃,借着石室顶部垂下的钟乳石借力,身形如箭般扑向墨绿圆珠,手中软剑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劈那些缠绕在珠上的树根!
“铛!”
剑尖与树根碰撞的瞬间,竟发出金属交击般的脆响。那些看似纤细的树根异常坚硬,软剑劈在上面只留下一道白痕,震得吴勇手臂发麻。
江流在吴勇挥剑的刹那已然看清——那些树根外围裹着一层淡紫色的结界,结界表面泛着涟漪般的光泽,正是这层屏障挡住了攻击。不破开结界,根本伤不了树根分毫。
吴勇的攻击像是某种信号,刹那间,整个石室里的树根全都“活”了过来。两人这才惊觉,这哪里是什么天然石室,分明是一间由树根编织而成的密室!四周的墙壁、顶部的穹顶,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根须交织而成,此刻正疯狂地扭动着,发出“沙沙”的声响。更可怖的是,那些根须的缝隙里,无数张模糊的人脸在痛苦地哀嚎,五官扭曲,仿佛被硬生生嵌在里面,永世不得超生。
“不好!”江流低喝一声,桃木剑横扫而出,将一根从侧面袭来的根须斩断。断裂的根须喷出暗绿色的汁液,落在地上“滋滋”作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但更多的根须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潮水般扑向两人,有的化作绳索缠向脚踝,有的化作尖刺直刺心口。石台底部的黑蛋跳动得愈发剧烈,蛋壳上的纹路红光暴涨,整个石室的阴气瞬间浓郁了数倍,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这结界是用无数冤魂怨气凝成的!”吴勇一边挥剑格挡,一边嘶吼道,“得用纯阳之力才能破开!”
吴勇说完就咬破自己的舌尖,从口里喷出一口精血,喷在手里的软剑上。
江流心头一凛,也猛地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桃木剑上。
“嗡——”两把剑瞬间爆发出耀眼的金光,正气直冲云霄,那些扑来的根须触到金光,立刻像被灼烧般缩回,发出凄厉的嘶鸣。
“跟我来!”江流抓住机会和吴勇冲向墨绿圆珠,“先破结界救李沐云,再毁绿珠!”
金光暂时逼退了根须,可密室的墙壁还在不断收缩,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