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方:母仪天下,青史留名,证明女子亦可不让须眉。
?共同:打造一个不受权臣掣肘、百姓安居乐业的大唐。若时机成熟,可更进一步,共掌神器。
条款之后,甚至还附带了保密协议、违约惩罚(虽未明言,但意思明确)以及争议解决机制(优先协商,协商不成由甲方裁定)。
武媚娘逐字逐句地看着,心中的波澜远胜于方才饮下的合卺酒。
这哪里是婚书?这分明是一份极其详尽、思路清晰的“合作契约”!
它将一场充满不确定性的政治婚姻,瞬间量化、具体化,权利、义务、目标、愿景,一目了然。
这种超越时代的契约精神,这种将感情(如果有的话)与利益清晰剥离又紧密结合的方式,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甚至……安全感。
他竟如此坦诚?将野心、目标,甚至“共掌神器”这等大逆不道之言都明明白白写了出来?他是真的信任自己,还是自信到认为自己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武媚娘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李贞。烛光下,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面容平静,仿佛刚刚递出的不是一份惊世骇俗的契约,而是一份寻常文书。
这份冷静、这份魄力、这份超越时代的见识,让她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选择的这个“盟友”,或许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可怕,也更加……可靠。
“殿下……”武媚娘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此约……甚为公允。只是,‘共掌神器’之言,是否太过……”
“太过大胆?”李贞接口道,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狂妄的弧度,“媚娘,你我所图之事,哪一件不是逆水行舟?若连想都不敢想,又如何能做得到?这份契约,是你我盟约的基石。签下它,意味着你我将真正并肩作战,祸福与共。”
他拿起笔,蘸饱了墨,率先在甲方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李贞。字迹遒劲有力,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
武媚娘看着那墨迹未干的名字,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中所有的犹豫和不安都挤压出去。她接过笔,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然后在乙方处,郑重地写下了“武媚”二字。她的字迹清秀中带着一股隐而不发的锋芒,正如她本人。
放下笔,她拿起那份沉重的帛书,仔细卷好,却没有立刻收起,而是抬眸看向李贞,嫣然一笑。
这一笑,仿佛冰河解冻,春回大地,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算计与紧张,露出了她这个年纪本该有的明媚与娇媚。只是那眼底深处,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殿下是君子,亦是枭雄。”武媚娘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越,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磁性,“妾身很期待……与殿下共舞于这大唐风云之巅。”
她将契约收入怀中,贴身放好,然后,做了一个让李贞都有些意外的举动。她伸出纤纤玉手,主动解开了自己凤冠的搭扣,将那象征身份与束缚的沉重头饰轻轻取下,放在一旁。
武媚娘如云的青丝披散下来,衬得她脖颈修长,肌肤胜雪。
她向前一步,靠近李贞,仰起脸,烛光在她眼中跳跃,混合着野心、试探与一丝破釜沉舟的诱惑,红唇轻启,吐气如兰:
“殿下,契约已定,春宵苦短……让妾身,来侍寝吧。”
这一刻,政治盟友的身份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红帐之内,烛影摇红,锦被翻涌,恩怨情仇、野心欲望,都暂时融入了这最原始也最亲密的碰撞之中。
两个同样骄傲、同样充满野心的灵魂,在这新婚之夜,以一种超越时代的方式,完成了从身体到灵魂的初步融合与盟誓。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入室内。李贞已然醒来,看着身旁仍在熟睡的武媚娘,她睡颜恬静,褪去了昨夜的锋芒,多了几分柔弱。他轻轻起身,披上外衣。
就在这时,房门外传来赵猛刻意压低却依旧难掩焦急的声音:
“殿下!洛阳八百里加急!”
李贞眉头一皱,看了一眼床上的武媚娘,见她睫毛微动,似乎也被惊醒。他快步走到门前,拉开一条缝隙。
赵猛脸色凝重,将一封插着羽毛的信件双手呈上:“殿下,洛阳漕帮昨夜发生大规模械斗,混乱中,押运漕粮的官船被扣!洛阳太守府束手无策,漕运……几近瘫痪!”
李贞接过信件,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洛阳的麻烦,来得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还要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