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帮主,稍安勿躁。”李贞平静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奇异的安抚力量,“既然是官府稽查,我们便去看看,他们到底想查什么。”
说完,他率先起身,向院外走去。雷万春等人见状,虽心中忐忑,也只得紧随其后。
院子大门处,此时已是一片混乱。
数十名身着号衣的洛阳府兵,在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着校尉服饰的军官带领下,正与数十名手持棍棒的漕帮汉子对峙。
地上已有几名漕帮弟子被打倒在地,呻吟不止。
那校尉骑在马上,趾高气扬,挥舞着马鞭喝道:“尔等刁民,竟敢阻拦官府办案!速速让开,否则以谋逆论处!”
“王校尉!我漕帮一向安分守己,何来私藏兵器?你无凭无据,带兵强闯,是何道理!”雷万春强压怒火,上前理论。
那王校尉冷笑一声,用马鞭指着雷万春:“雷万春,少废话!本官接到线报,你漕帮窝藏江洋大盗,私铸兵甲!识相的,立刻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他眼神凶狠,显然是有备而来,打算将事情闹大。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而威严的声音响起,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本王倒要看看,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污良为盗,纵兵行凶!”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贞缓步从雷万春身后走出,面色平静,目光却如冷电般射向那骑在马上的王校尉。
那王校尉一愣,显然没料到漕帮总舵里会冒出这样一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他见李贞衣着普通,以为是漕帮请来的什么说客,不屑地哼道:“你是何人?敢管官府的闲事?滚开!”
李贞不怒反笑,从怀中缓缓掏出一面金牌,高举过头顶。金牌在晨曦中闪耀着夺目的光芒,上面清晰的“越王”二字,以及皇家特有的蟠龙纹饰,让所有看到的人瞳孔骤缩!
“本王,大唐越王李贞!”李贞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亲王不容置疑的威仪,“尔等见到本王,还不下马跪拜?!”
那王校尉看清金牌,听到“越王”二字,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啊呀”一声,几乎是滚鞍落马,噗通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抖动起来。他身后的兵丁见状,哪还敢站立,哗啦啦跪倒一片,头都不敢抬。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官兵,瞬间变得噤若寒蝉!
漕帮众人则是个个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他们只知道越王殿下为他们主持了公道,却万万没想到,尊贵的亲王殿下,竟然会为了他们,亲自来到这鱼龙混杂的漕帮总舵,更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雷万春激动得虎目含泪,带领所有漕帮弟子,齐刷刷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却洪亮:“草民(属下)叩见越王殿下!殿下千岁!”
李贞收起金牌,目光冷冷地扫过跪在地上的王校尉:“王校尉,你方才说,漕帮私藏兵器,窝藏大盗?证据何在?”
那王校尉磕头如捣蒜,语无伦次:“殿下恕罪!殿下恕罪!是……是下官糊涂,听信了小人谗言!下官该死!该死!”
“谗言?”李贞冷哼一声,“是谁的谗言?可是杜太守让你来的?”
王校尉浑身一颤,哪里敢承认,只是拼命磕头:“下官不敢!下官不敢!是下官失察!求殿下开恩!”
李贞知道逼问不出什么,也不再纠缠,厉声道:“滚回去告诉指使你的人!漕帮乃朝廷漕运基石,帮众皆是大唐良民!若再有无端挑衅,栽赃陷害,本王定不轻饶!带着你的人,立刻滚!”
“是是是!谢殿下开恩!谢殿下开恩!”王校尉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起来,招呼着吓破胆的兵丁,狼狈不堪地逃离了码头,引来漕帮众人一片鄙夷的哄笑。
危机解除,雷万春再次向李贞深深叩拜,声音带着无比的感激与坚定:“殿下今日之恩,如同再造!我漕帮上下,此后唯殿下马首是瞻,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他顿了顿,似乎下定了决心,压低声音道:“殿下,经此一事,杜正伦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有件事,属下觉得必须禀报殿下。
杜正伦的妻弟,郑怀仁,表面上是个绸缎商人,实则掌控着洛阳乃至整个河南道最大的私盐生意!其势力盘根错节,与各地官府、甚至军中败类都有勾结,获利巨万,乃是杜正伦最重要的财源!
此人行事狠辣,无法无天,殿下断了他姐夫财路,又折了他颜面,他定然会疯狂报复!尤其……可能会对殿下新办的文学馆,以及……以及殿下身边之人不利!”
私盐!
李贞眼中精光爆射!这可是比囤积居奇更暴利、也更致命的行当!
杜正伦的根基,原来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