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朕从北衙禁军中抽调一旅精锐,共计五百人,由朕的亲信校尉统领,沿途护送你直至并州上任。
抵达后,这一旅兵马也暂归你节制,负责护卫晋王府及协助你稳定边陲!如此,朕方能安心。”
明为护送,实为监控。
既显示了皇恩浩荡,关切兄弟,又将一支皇帝亲军安插到了李贞身边,就近监视。
一箭双雕。
李贞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深深叩首:“臣弟,谢皇兄隆恩!皇兄如此关爱,臣弟……臣弟定当竭尽驽钝,为皇兄守好北疆,绝不辜负皇兄信重!”
“好了,起来吧。”李治挥挥手,显得有些疲惫,“回去好生准备,明日准时离京。朕……期待你在并州的表现。”
“臣弟告退!”李贞再拜,起身,领着赵猛和俘虏,从容退出了两仪殿。
走出殿门,清晨的阳光正好洒在他身上,暖意融融。
李贞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高阳公主,这一局,你输了。
不仅折了人手,失了圣心,还让我名正言顺地多了一支五百人的精锐武装
是夜,晋王府内灯火通明,离京前的最后准备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李贞处理完最后一叠文书,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向后院。
武媚娘的寝殿内,熏香袅袅,不似往日清冷。
她罕见地未着正式宫装,只穿了一身素雅的月白寝衣,青丝如瀑垂落,未施粉黛,却别有一番动人心魄的柔美。见到李贞进来,她屏退了左右侍女。
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武媚娘走到李贞面前,仰起脸看着他,那双平日总是蕴含着智慧和锋芒的明眸,此刻竟氤氲着淡淡的愁绪,流露出极少见的脆弱与依恋。
“殿下,”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耳语,“此去北疆,山高路远,风沙苦寒,不同洛阳……妾身……不能再随侍左右,您一定要万事小心。”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做工极其精巧的锦缎香囊,递到李贞手中。
香囊上用罕见的双面绣技法,绣着一条在云海中若隐若现的蟠龙,龙首微昂,下方是翻涌的水面,旁边还有四个细小的篆字:“隐龙在渊”。
“这是妾身亲手所绣,里面装了些安神辟秽的药材。”武媚娘轻声道,“望殿下……珍重。”
李贞握住那枚还带着她体温和幽香的香囊,又看着她难得一见的柔弱姿态,心中不禁一荡。
他伸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感受着她柔软的身躯。
“放心,”他在她耳边低语,气息拂过她的耳垂,“并州虽远,亦是王土。待我在那边站稳脚跟,定接你过去。长安这边,还需你多费心。”
武媚娘在他怀中轻轻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将脸颊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离愁别绪与对未来的担忧,让两人在今晚共度良宵。
夜深人静,红烛帐暖。
武媚娘今夜格外主动,放下了所有的矜持与骄傲,如同藤蔓般缠绕着李贞,仿佛要将自己融入他的身体之中。
李贞也抛开所有杂念,尽情享受着这离别前的二人世界,直到两人筋疲力尽,相拥而眠。
翌日清晨,天色微亮。晋王府门前,车马辚辚,甲胄鲜明,庞大的队伍已准备就绪。
李贞一身亲王戎装,英气逼人。
武媚娘已换上正式王妃服饰,领着一众家眷仆从在府门前相送,脸上恢复了往日的端庄与平静,唯有眼底深处那一抹微红,泄露了昨夜的情愫。
李贞与武媚娘对视一眼,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他翻身上马,目光扫过前来送行的周明远、柳如云等人,最后落在武媚娘身上,重重点了点头。
“出发!”
一声令下,车队缓缓启动,在五百北衙禁军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地驶出长安城,向着遥远的北疆并州,迤逦而去。
武媚娘站在府门前的高阶上,久久凝望着那远去的烟尘,直到队伍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
她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按了按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混合着决绝、期盼与一丝深藏的忧虑。
武媚娘转身,缓步走回那忽然变得空荡而冷清的晋王府,厚重的朱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