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迅捷如雷,精准狠辣。名单上的人,几乎无一漏网。
反抗者寥寥无几,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大量的书信、账册、金银赃物被搜检出来,成为铁证。
整个过程中,长孙无忌一党保持了诡异的沉默。
长孙无忌本人称病告假,闭门不出。
其门下官员人人自危,噤若寒蝉,生怕被这股风暴波及。
他们深知,皇帝正在盛怒之中,晋王夫妇手握钦命和兵权,此刻任何阻拦或质疑,都可能被扣上“同情逆党”的帽子,引火烧身。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经营多年的势力,被一点点撕裂、铲除。
数日之内,近百名官员、军官、宦官、宫人被革职查办,其中过半被判处斩首或流放,家产抄没。
皇宫内外为之一肃,往日刘才人及其党羽的气焰被彻底打垮,连根拔起。
紫宸殿侧殿,李治半倚在榻上,面色苍白,听着心腹宦官禀报这几日的清洗成果。
他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既有对逆党的愤怒,也有对八弟和弟媳如此雷厉风行、手段狠辣的惊心,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无奈。
“八弟和武氏……做得很好。”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乱臣贼子,理应严惩不贷。只是……咳咳……”他猛地咳嗽起来,呼吸急促,额角渗出虚汗。
“陛下保重龙体!”宦官连忙上前伺候。
李治摆摆手,喘匀了气,神色愈发萎顿:“朕……朕觉得精力愈发不济了。这朝政……咳咳……诸多事宜,恐需人分担……”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声:“晋王殿下、晋王妃求见。”
“宣。”李治强打精神。
李贞和武媚娘一同进殿,行礼之后,见皇帝如此模样,脸上都露出担忧之色。
“陛下,您感觉如何?”李贞关切地问。
“无妨……老毛病了。”李治摇摇头,看着眼前英气勃勃的八弟和精明干练的弟媳,心中百感交集,“你们来得正好。逆党清查之事,办得如何了?”
“回陛下,首恶已诛,余孽大部落网,朝廷内外,已初步肃清。”李贞恭敬回道,“臣弟已命有司将案卷汇总,不日便可呈送陛下御览。”
“好……好……”李治点点头,沉默片刻,忽然道,“朕这身子……怕是短期内难以康复。国事繁重,不可久旷。八弟,你如今威望正隆,又刚立大功,朕欲加封你为……尚书令,总领朝政,替朕分忧,你意下如何?”
尚书令!自太宗朝后便不再轻易授人的宰相之首!权倾朝野!
李贞心中一震,立刻躬身道:“陛下!臣年少德薄,岂敢当此重任?且此职关乎国本,臣弟万万不敢受!还请陛下好生休养,龙体安康才是社稷之福!”
武媚娘也连忙道:“陛下,殿下所言极是。陛下只是偶染微恙,静养些时日便可康复。朝中尚有长孙相公等一众老成持重的臣工,可暂理庶务。殿下刚回朝,于政务尚需熟悉,骤然总领百司,恐非所宜。”
他们深知,此刻若接下这烫手山芋,必成众矢之的,更会加剧皇帝的猜忌。以退为进,方是上策。
李治看着他们诚惶诚恐、坚决推辞的样子,目光闪烁,心中的疑虑稍稍减轻,但身体的虚弱和精神的疲惫却愈发浓重。
“既如此……此事容后再议吧。”他疲惫地闭上眼睛,挥了挥手,“朕累了,你们……先退下吧。”
“臣(臣妾)告退。”李贞和武媚娘行礼,缓缓退出殿外。
走出殿门,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并无喜悦,反而更加凝重。皇帝的身体和心态,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糟糕。权力的真空已经出现,一场新的、或许更加残酷的争夺,即将开始。
而此刻,长孙无忌府邸的书房内,气氛同样压抑得令人窒息。